「爹，那裡有個人。」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兒指著河灘，露出半個身位的高繼輝。他被衝到了距離出事點二十裡外的下遊河灘。

　　「他應該是從上邊衝下來的，看他的衣著是個軍爺。

　　二娃，你等著，爹去看看。」老葛找了相對平的地方，把木桶放下...

　　高繼輝所處的位置有些水草，即便能下去，他也不敢靠近，那個地方怕是個泥沼。

　　整不好自己再陷下去。

　　老葛踱步往前試探試探，不太行啊！「二娃，去把繩子拿來。」

　　「爹，捆著柴火呢！」小傢夥不明白，爹要繩子幹嘛！

　　「哎~這孩子。都打開，兩捆都解了，等會兒再捆上。」

　　「噢~」男孩子應聲跑遠了。

　　不一會兒，手裡拿了兩根繩子。

　　老葛把繩子接過來，招呼兒子道，「二娃，爹把這個繩子捆你身上，你爬過去，再把另一根繩子捆在他身上。

　　一定要慢點兒，這裡也是草漩子。」

　　「知道了，爹。」二娃在另一邊掉進去一次，他經歷過。

　　他是個有膽量的少年，爹有應對呢！聽爹的沒錯。

　　「綁住了？」老葛有些不放心，黝黑黝黑的臉上掛著擔憂的神色。

　　「爹爹，你怎麼就那麼不放心我呢？這是救人命的事情。準保沒事兒！

　　就是繩子有些短呀！」

　　小傢夥胸有成竹，趴在草漩子上的衣衫已經濕了。

　　老葛讓他倒爬出來，又急忙解下二娃身上的繩子。

　　「爹把住你的腳，把這兩個繩子接在一起。」...

　　爺倆忙活了一陣子，才把高繼輝拉了上來。

　　老葛探摸了高繼輝的鼻息，

　　「嗯，應該有救，我們帶回家吧！請個郎中看看。」

　　「是！」小男孩挺高興的，他救了人呢。

　　爺奶說了，人要行善積德，救人可是大善。

　　這父子倆不是捕魚的，他們在一裡地外開墾了荒地，從這裡爬坡擔水，澆地。

　　這個有些坡度稍陡的裸石山地，他們一桶一桶提著水，隻為多開墾一塊地，在沒有賦稅的前三年，地裡的糧食都是自己的。

　　辛苦的勞作，隻為多些收穫，少挨餓，讓日子好過點兒。……

　　天黑了，高繼輝醒了。

　　『這是哪裡？地獄嗎？』

　　高繼輝有點兒昏頭昏腦的，耳朵內部「嗡嗡嗡」地，他自己用手鬧出聲音，『居然聽不清？』

　　他再次確認，『這真是地獄。』

　　老葛他們父子倆就在這裡，是白天太累了，睡得死死的。

　　高繼輝發出的聲音又不太響，沒有能打擾到他們的睡眠。

　　高繼輝起身，腿有些無力，踉踉蹌蹌站起，摸索著走兩步。

　　「哐當！」這個聲音足夠引起老葛警醒，他睡得香香的夢被擾了...

　　夢裡種了好多好多地，一望無際全是莊稼...

　　高繼輝也在昏迷不醒時，遇見奇怪的夢境——大腹翩翩的女人在河對岸，翹首張望一個人，等待中，滿是焦急。

　　他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聽不清她的聲音。

　　他怎麼努力也無濟於事。他想放棄時，猶豫不決時醒了...

　　「噢！！你總算醒了。」老葛張嘴，逆著月光，說話間露出白白的牙齒。

　　「我死了？這是哪裡？」看著有個人形，露著森森白齒。

　　他忽然想到黑白無常，是不是還有個伸著長長的紅舌頭？

　　高繼輝在猜測和恐懼中，亮起的油燈，拉回他的地獄之行。

　　「小哥，你沒死，我和我家二娃救了你。」昏暗的油燈冒著小股黑煙，又消散在屋子裡，留下的味道有些刺鼻。

　　高繼輝不太適應。

　　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生活，不是嫌棄，是無所適從。

　　「多謝！多謝！」他聲音沙啞，帶著無力。

　　兩人對面而視，看著粗糙的大漢，又連著問了自己的狀況。

　　「我昏睡了多久？您請大夫了？」

　　「六個時辰。我讓村子裡的郎中看了，為你清理一下，身上的傷，也處理了。」

　　「嗯！我會給你藥費。還要好好報答你們。...」

　　「大哥哥，你醒啦！太好了。」

　　一個超級興奮的男孩子的聲音響起，讓高繼輝低落的情緒，驅散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