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嘴角輕揚,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這就對了,時間不早了,咱也早點走吧!量完家中尺寸,茵茵姐還需隨我去趟鋪子,那邊有位夥計也是今日才來。」
言罷,二人領著兄弟倆便踏出了家門,一如既往,路邊大樹下,幾個老太太交頭接耳,聊的正歡,仿若一群聒噪的麻雀,不知又在蛐蛐誰。
總之,這些大娘嬸子聚到一處,必無好事,要麼探討如何刁難兒媳,要麼東家長西家短地說個不停。
聽到兩個孩子嘰嘰喳喳的說話聲,眾人紛紛望過來。她們的目光很快便鎖定在小溪身上。
「那小媳婦是誰呀?竟然不忌諱葉家小寡婦的晦氣。」
「不認識,卻似曾相識,仿若在哪兒見過,一時間又想不起。」
「你這說了,豈不是等於沒說。」一個大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滿臉嫌棄之色。
「這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想不起來也屬正常,說不定,待到你們至我這般年歲,還不如我呢!」
遭白眼的老婆婆亦不甘示弱,當即回懟道。
「我想起來了,那小婦人,好像就是上次找葉寡婦做衣裳的人,聽聞一次做了十幾套呢!想必沒少賺。」
「又非日日都有活,瞧你那羨慕的眼神,莫要忘了,她尚有兩個孩子需要養育,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一個大男人在無田的情況下,尚且難以養活一家三口,更別說一個小寡婦了。」
「要我說,你們差不多就得了啊!若是讓人聽到,多不好,況且她也不願相公早逝,你們不同情便罷了,何必再去戳人家的傷疤呢!」
一位步履蹣跚,頭髮花白的大娘,顫顫巍巍地來到幾人面前,規勸她們收斂些。
「平日裡,你可是沒少在背後對那小寡婦評頭論足啊!今日怎地突然一反常態,裝起好人來了,莫不是良心發現了不成?」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雖也曾議論過,可也不過是說她命苦,嫁了個短命鬼罷了,哪有你們說得那般不堪入耳。」
……
由於風向的緣故,幾人的議論聲,一字不落地傳進了小溪和李茵茵的耳朵裡。
「這幾個可惡的老太婆,嘴巴咋那麼毒?真是氣死我了。」小溪實在想不明白,同是女人,為何說話竟能如此難聽,她恨不能立刻衝上前去,與對方理論一番。
李茵茵見她如此架勢,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她已經許久沒有感受過被人關心的滋味了。
要知道,這已經是她第二次要為自己出頭了。
但她並不想小溪與這群人發生爭執,畢竟家裡還做著生意,口碑很重要。
那些老太婆的戰鬥力,自己曾經有幸領教過一次,深知她們顛倒黑白、胡攪蠻纏的本事,僅憑她們二人,絕對不是對手。
於是,她伸手輕輕地拉了拉小溪的衣角,搖了搖頭,柔聲說道:「小溪,莫要與她們一般見識,比這更難聽的話,我都聽過,這些真的算不得什麼,你不必為了我與她們爭吵,不值得。」
此話一出,小溪愈發心疼起她的遭遇來。
「可她們實在是太過分了,還不是瞧你好欺負,若是換成其他人,她們豈敢這般議論。」
李茵茵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她也無可奈何,隻能任由這幾人四處造謠。
畢竟自己還要在這裡繼續生活下去。如果把關係鬧得太僵,難免會遭人算計。
娘家是回不去了,婆家這邊也隻剩下些遠親,相公在世時關係就不怎麼好,如今更是指望不上。
所以,為了孩子,她隻能繼續忍耐,隻盼著兄弟倆快點長大,或許那時就不會再有人背後嚼舌根了。
李茵茵嘴角輕揚,嫣然一笑,「我們走吧!自從你上次為我挺身而出後,這些人已經收斂了許多。」
如今的她,早已習慣了這一切,心中更是毫無波瀾,畢竟,若是生病了,誰來照顧兩個孩子。
見李茵茵似乎真的不以為意,小溪這才點了點頭。在經過那幾人身邊時,還是忍不住,說了幾句。
「一把年紀的人了,若是實在閑得無聊,就去刨牆角,別整日在背後嚼舌根。就算不為自己積點口德,也得為家中的兒孫想想。」
待到那幾人回過神來,小溪四人已經走出了好一段距離。
「她這是在說我們?」
「是嗎?也沒指名道姓啊!你咋知道說的是咱?」
「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這點話都聽不明白,也難怪你家老頭子嫌棄你,真是笨得像頭豬。」
「就你聰明,還不是被兒媳吃得死死的。再說,誰告訴你老頭子嫌棄我了,難道你趴在我家床底下看到了?」
……
剛剛還親密無間的人,轉眼間就因為這幾句話而分崩離析。
「娘親,她們好像吵起來了?太好了,以後再也沒人對您指指點點了。」
李長平回頭望了一眼身後不遠處那幾個吵得面紅耳赤的老太太,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
「要不是娘親阻攔,我非用彈弓把她們的嘴巴給打爛不可,看她們以後還敢不敢說娘親的壞話。」
別看李長安年紀尚小,卻是個極其記仇的孩子,那氣鼓鼓的模樣,猶如一隻炸毛的公雞,讓人忍俊不禁。
「看來茵茵姐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就憑這兩個孩子如此護著你,將來長大了肯定有出息。你就等著享清福吧!」
小溪擡手輕輕地揉了揉李長安那毛茸茸的小腦袋,對他讚不絕口。
李茵茵看了兩個兒子一眼,眸中滿是溫柔,「我並不奢求能享受什麼榮華富貴,隻要他們兄弟倆能夠平平安安,便心滿意足。」
兒子是自己在這世間唯一的至親之人,她別無所求,隻盼望著兩個孩子能夠一生平安順遂。
兩人並肩而行,邊走邊聊,兄弟倆則默默地跟在二人身後,偶爾說上一兩句話,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李長安在說。哥哥就那麼靜靜地聽著。
畢竟年齡擺在那裡,李長平已經滿七歲,想的事情比較多。不像弟弟沒心沒肺,隻知道玩。
待小溪回到宅子時,恰好望見黑娃拉著滿滿一車樹枝,以及七八捆鮮嫩的青草歸來。
喬家父子倆則不緊不慢地跟在車後。
「你們回來的可真是時候。」小溪喜出望外地看了眼滿載而歸的三人,心中暗自歡喜,這一車柴足夠燒上十天半月了。
自從黑娃來到家中後,似乎就再也沒有缺過柴。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季,他也不曾偷懶,依舊每日上山砍柴,為家中節省了一筆數目可觀的開銷。
院中的喬嬸等人聽到聲響,也趕忙過來幫忙卸車。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不一會兒的工夫,滿滿一車樹枝,便被整齊地碼放在牆角下。
當得知李茵茵是過來給他們一家人量尺做新衣的裁縫時,喬家父子倆驚愕得合不攏嘴。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剛剛來到新主家,就有如此好事。兩人興奮不已,積極配合,沒過多久,尺寸就測量好了。
「相公,我帶著茵茵姐再去趟鋪子,你記得和黑娃把牌匾運到鋪子掛上。」
小溪匆匆回到後院,給小兒子餵了一口奶後,又對陳家旺叮囑了一番,便再次離家,去了餃子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