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母在房中瞥見兒媳對兒子揮拳如雨，心中一驚，生怕出了什麼亂子，急忙用小被將孫女裹好，匆匆來到院中。

　　她一臉憂慮地問道：「大郎，你究竟做了什麼？惹得小蕊如此氣惱？」

　　姚大郎一臉茫然地看向田小蕊，眼神中分明在說：還是你來解釋吧！

　　「娘，沒事，隻是相公在斷崖邊捉到兩隻野山羊，我氣他不顧自身安危……」

　　田小蕊話隻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她實在不敢想象，萬一男人不慎墜落懸崖，她和女兒的未來將會如何。

　　姚母聞言亦是嚇得臉色慘白，家中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了些盼頭，兒子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她怎對得起過世的老頭子。

　　「娘，您怎麼和小蕊一樣，我這不平安回來了嗎！重要的是，還白白得到兩隻山羊，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嗎？」

　　姚大郎一臉無奈，深知母親嘮叨起來便沒完沒了，趕忙轉移話題。

　　「是嗎！在哪裡呢！娘看看。」這一招果然奏效，姚母立刻止住了嘮叨的念頭。

　　姚大郎和田小蕊稍稍側身，闆車上的兩隻野山羊便一覽無餘地展現在眼前。

　　「不錯，雖然個頭小了些，但我們可以將它們養大，再拿到鎮上賣。」

　　望著兩隻野山羊，姚母喜上眉梢，果真是應了那句話，人要是走黴運，喝口涼水都能噎著，但若是運氣來了，想擋都擋不住。

　　「祖母的乖孫女也喜歡這兩隻小羊羔對不對？那甜甜就快快長大，到時候就可以和它們一起玩耍了。」

　　看到懷中的小傢夥努力從被子裡抽出兩隻小手，「啊啊」地叫著，姚母就知道她對這兩隻山羊喜歡的狠。

　　小傢夥似乎聽懂了祖母的話，立即「啊啊」叫了兩聲，彷彿在回應姚母。

　　「還是我們家甜甜機靈，居然聽懂了祖母的話。」姚母情不自禁地在孫女白嫩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娘，您和小蕊先帶孩子進屋吧！外面風大，小心染上風寒。」姚大郎看了一眼寶貝閨女，生怕她著涼，連忙勸老娘和媳婦回屋。

　　一陣涼風吹過，姚母不禁攏了攏衣襟，趕緊抱著孩子回屋去了。

　　「小蕊，你怎麼沒回去？著涼了可怎麼辦？」姚大郎見田小蕊站在原地沒動，心中有些疑惑。

　　「我正好有事情想和你說，就沒回去。」田小蕊上前一步，準備幫忙把兩隻羊羔從車上抱下來。

　　「這點小事我來就行，你別動手了。」姚大郎攔住正要伸手的田小蕊，問道：「你有什麼事想對我說？」

　　田小蕊把對婆婆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小蕊，謝謝你，我這輩子一定不會辜負你們母女，我會努力賺錢，爭取早日建起青磚瓦房。」

　　他們石灣村娶妻的彩禮一般是二兩，隻有少數人家會要三兩，謝家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娘子之前就說過，打算再攢一年錢，然後建三間用石頭打底，房頂鋪瓦片的土磚房。

　　這種房子雖然牆體還是土坯，但卻非常結實，不用擔心下雨天屋頂漏雨。

　　但就是這樣的房子，也得十幾兩才能建起來，真正的青磚瓦房，姚大郎更是想都不敢想。

　　雖然現今收山貨能賺取些許銀兩，但由於家中貧困，買不起驢車，他隻能推著闆車，難以遠行，一月下來，也掙不了幾個銅闆。

　　狀況好時，能有二三兩進賬，差的時候，僅有一兩左右。孩子自出生以來，家中也才積攢了十幾兩。

　　原本母親打算讓他先購置一輛驢車，但姚大郎卻回絕了。

　　主要是二弟到了婚配的年紀，買頭驢至少也需要七八兩，若把錢拿去買驢，二弟的親事恐怕就得耽擱了。

　　他沒料到田小蕊如此通情達理，寧願晚幾年蓋房，也要先定下二弟的親事，心中不禁感動萬分。

　　田小蕊望著滿臉愧疚的男人，微笑著說道：「你我本是夫妻，理應相互體諒，若是為了建房，耽誤了二弟的人生大事，村民們的口水，豈不是要將我們淹沒？」

　　姚大郎聽了這話，眼淚差點奪眶而出，母親獨自將他們三兄弟撫養長大，實屬不易。雖然現在還是母親當家作主，但事事都會徵詢媳婦的意見。

　　估計母親也沒想到，媳婦會如此爽快地答應這門親事。

　　「大哥，你回來啦，快看我們今天的收穫可多了。」

　　姚二郎和弟弟各自挑著一擔柴，從院外走了進來。

　　看到院子裡的大哥，他們有些驚訝，以往大哥去收山貨，都要到傍晚才回家，今天竟然這麼早就回來了。

　　姚大郎看著兩個弟弟，笑著說：「嗯！今天在半道上撿到兩隻野山羊，就提前回來了。」

　　「野山羊？大哥你的運氣也太好了吧！我怎麼就沒有這樣的好運。」

　　姚二郎聽聞既羨慕大哥的好運氣，又為自己感到沮喪。他幾次上山，本想給心上人抓隻山雞，結果連隻鵪鶉都沒碰到，每次都是空手而歸。

　　而年紀最小的姚三郎，此時已經像一隻敏捷的小豹，來到小羊近前，輕柔地撫摸著它們毛絨絨的皮毛，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大哥，這兩隻羊肯定能賣不少錢吧！」姚三郎冷不丁地開口問道。

　　姚大郎心中暗想：弟弟難道是年紀小，才會對兩隻小羊表現出如此多的熱情？也許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弟弟可是家中不折不扣的小財迷呢。

　　「現在它們還小，就算拉去鎮上，估計也賣不了幾個錢。」

　　姚大郎仔細打量了一番那大約三四十斤重的野山羊，回答道。

　　「二弟三弟回來了？我這就去做午飯，你們先去洗洗，午飯一會就好。」

　　原本田小蕊還打算和男人提及分家的事情，但看到兩個小叔子回來，隻得將這個念頭暫時壓下。

　　有這個想法並非她一時衝動，而是已經思忖了許久，隻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對男人開口。

　　上次母親過來時就對她說過，若是小叔子成親後，最好直接把小兩口分出去，這樣以後或許還能成為一對好妯娌。

　　不然，每天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難免會有磕磕碰碰，時間久了，可能會損傷彼此間的和氣，倒不如成親就分家單過，還能給對方留下好印象。

　　隻是，她擔心婆婆會反對，所以一直猶豫不決。

　　不過，如今，既然已經決定去謝家提親，那就必須把這件事告訴給對方，讓他們早做準備，以免到時突然分家，引起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