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我都絕不會同意她搬到鎮上和我們一起生活。」若是父親,田寶兒或許還會思量一下,可母親嘛,那就免談了!
陳家旺將籃子安放妥當,對田寶兒說道:「你心裡有主意就行,我還有事,得先走了,記得替我向你媳婦道聲謝。」娘子還在家等著自己回去吃午飯呢!他得速去速回。
「大姐夫,這大中午的,你是要去哪兒啊?」按常理說,這個時候,大姐夫不是應該在家,就是在鋪子上嗎?田寶兒不禁心生好奇。
「這不都在忙著春耕嘛!家裡的牲畜不夠用了,我打算去買兩頭。」陳家旺也不藏著掖著,一臉的雲淡風輕,彷彿牲畜就跟包子饅頭一樣便宜。
田寶兒聽到這話,瞬間羨慕得不行,暗自感嘆,有錢就是好啊,牲畜都是成雙成對地買。
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這麼有錢,能在鎮上買一座屬於自己的小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租住在別人的房子裡。
「想啥呢!叫你好幾聲都不答應。」陳家旺忍不住,伸手在小舅子的肩頭上輕輕拍了一下。
「啊!」田寶兒猛地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我在想,啥時候才能在鎮上買一座小院。」
在鎮上買個院子,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要是十兩八兩的,自己還能做得了主,太多那就不行了,如果讓小溪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
陳家旺隻好無奈地笑了笑,「別著急,你們還年輕,隻要肯努力,攢上個幾年也就夠了。」
田寶兒聽後,輕聲說道:「我老丈人也是這麼說的,對了大姐夫,你剛才想跟我說啥?」
陳家旺嘴角微微上揚,「沒什麼,就是想問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市場買牲畜,看你這樣子,好像挺閑的。」
田寶兒像小雞啄米似的連忙點了下頭,「可以啊!剛好今天沒啥事。」說著便躍上了驢車,「走吧!姐夫,一會晌午了。」
黑娃輕輕地拍了下小毛驢那圓滾滾的屁股,驢車便動了起來,不過他的心中卻又泛起了層層疑惑的漣漪。
雖然他剛剛全程沉默不語,但也從兩人的談話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那就是,這位舅老爺與夫人的關係似乎並不和諧,還有,老爺對丈母娘的態度也頗為冷淡,彷彿他們是那擦肩而過的路人,全程沒有稱呼一聲,生疏得很。
最近他還發現了一個頗為有趣的現象,夫人與眼前這位舅老爺,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沒有半點相似之處,彷彿不是一母所生一般。
在他的認知裡,兄弟姐妹之間,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相像的地方,就像那樹上的葉子,總有那麼一兩片會相似。而夫人與其弟弟的容貌卻是天差地別,一個如那嬌艷的花朵,一個黑得發亮。
不過,這些都與自己無關,黑娃使勁晃了晃腦袋,想要把這些紛紛擾擾的思緒甩出去,不再去琢磨別人的家事。
「大姐夫,你是打算買驢還是牛啊?」望著漸漸遠去的巷子口,田寶兒好奇地打聽道。
「打算各買一頭,牛太貴了。」陳家旺將自己的想法毫無保留地和盤托出。
田寶兒聽完,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大姐夫那麼有錢的人,竟然捨不得多買頭牛,說出去,恐怕都不會有人相信。
看來有句話說得真沒錯,還真是越有錢越摳門啊!
「如果買兩頭牛,少說也得四十幾兩,但若是各買一頭,三十兩差不多就夠了,裡外裡能節省十幾兩呢!」陳家旺輕聲說道。
田寶兒聽到這番話,眼中流露出一絲打趣的意味,「大姐夫,還真是精打細算,你不發財天理難容啊!」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何人越有錢越小氣了,那是因為大家隻看到了他風光的表面,卻不知他曾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
正因為深知每一文錢都來之不易,所以才如此這般處處精打細算,俗話說得好,囤尖不省,囤底省,到那時可就什麼都晚了。
再說田寶兒離開後,大丫也挎著個籃子出了門,打算給娘家也送些嫩豆腐去。
兩家本就相距不遠,沒一會兒,大丫便到了,剛好院門開著,倒是省去了她叫門的麻煩,擡腳就進了院子。
誰知,剛走到屋檐下,就聽爹娘提起了她的名字,帶著好奇,大丫收回已邁出去的左腳,側耳傾聽起來。
「當家的,我是真沒想到,那王氏竟然如此不是個東西,要不是趙婆子去蓮花村走親戚,咱都不知道她竟然如此編排大丫,我真恨不得去撕爛她那張胡言亂語的嘴。」張母一邊縫補著衣裳,一邊咬牙切齒地說著,那模樣,彷彿要將王氏生吞活剝了一般。
「當初咱不就知道她名聲不好嗎?隻不過沒太在意而已,畢竟寶兒那孩子不錯,不然誰稀罕嫁進他們田家,隻是沒想到竟然如此惡劣,成親當天,就給閨女下馬威……」
想到閨女如今都已經搬回鎮上了,那王氏還要在背後編排,張父也很憤怒,但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不是有女婿夾在中間,都不用老婆子說話,他自己早就殺到田家去了,非好好教訓一下那個王氏不可。
老兩口繼續說著,絲毫不知,大丫已經像雕塑一般站在窗下聽了好一會兒。
她沒想到,那個心如蛇蠍的婆婆,竟然四處宣揚自己如何不孝,想想還真是可笑至極,成親當日就被罵了出來,她倒是想孝順,也得有那個機會啊!
大丫心中本就對婆婆怨恨極深,得知她在村中做的那些事情後,險些被氣笑了。
就她那副醜惡的嘴臉,還指望自己孝順,她也配,簡直是癡人說夢!如果不是看在相公的面子上,早就找她去算賬了。
「爹娘,你們在家沒?大門咋還未關呢!」大丫側耳傾聽片刻,而後佯裝成初至的模樣,在院中高聲說著。
「是大丫來了,快將我鞋踢過來。」張母擱下手中針線,喚男人前來幫忙。
「又非久別不歸,瞧把你歡喜得。」張父覷了眼喜上眉梢的婆娘,戲謔道。
「難道你沒聽過一句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更何況閨女已然三日未曾過來了。」張母趿拉好鞋子,便要邁步往外行。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也不是用來形容母女關係的啊!哈哈哈,你真要笑死我了,這若是傳揚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張父雖如此言語,身體卻遠比嘴巴更為誠實,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整條街又有幾個識文斷字的婦人啊!誰取笑誰呀!」張母狠狠地剜了自家男人一眼,而後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