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男人說的話,冬梅沒有任何異議。
祖輩傳下來的規矩,皆是長子贍養老人,但她們家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冬梅沒有任何異議。
老話說的好,計劃沒有變化快,兩個孩子還小,誰也無法預料,十幾年,或是二十幾年之後的事情。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招呼著路邊來往的行人。
「攤子上不但有餡料十足的餛飩,還有茶葉蛋冷飲子,下酒的蠶豆及花生米……」
最初擺攤的時候,冬梅極其靦腆,面對路邊來往的客人,根本就喊不出口。
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儼然已經變了個人,不但能大聲吆喝,同食客們說話也不再面紅耳赤。
趁著楊柳在收拾桌子,冬梅便將今日其讓她抱孩子回後院歇息之事,同陳家瑞講了。
「那你什麼意思?」陳家瑞擡頭看向冬梅。
楊柳也就三十齣頭,看起來很普通的一個農家婦女,其它陳家瑞還真沒大注意。
主要是自己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同女子太過親近,為了避嫌,說話的次數更是寥寥無幾。
所以,不是很明白冬梅說這番話的用意。
「也沒啥意思,就是感覺她給人的感覺很不踏實,每次提及她的家人,眼神都是躲躲閃閃,好像在極力隱瞞著什麼。我有些擔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冬梅沒有說的是,她懷疑對方會不會是大戶人家的逃奴。
雖然她穿著打扮像極了普通的農婦,但如果仔細端詳,就會發現,她的皮膚並不黑,相反,還很細膩,就連手掌心也沒有尋常可見的老繭。
莊戶人家的女子,一年到頭,幾乎沒有閑著的時候,有的婦人,馬上要生了,還在田間地頭勞作呢!
一個常年幹活的人,手上怎麼可能沒有老繭。
往日冬梅還真沒太注意,也是今天同她說話時,才發現,楊柳的見識很廣,知道的也特別多。
鄉下女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大概就是縣城了,有些甚至一輩子沒出過芙蓉鎮。
但對方知曉的事情,竟然比隔壁鋪子在縣城住過幾年的桂花嫂子還要多。這不得不引起她的懷疑。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不斷滋生,擾的人心不得安寧。冬梅就是如此。
「你若是這麼說,確實讓人有些懷疑,既然如此,要不,晚上就對她講,明日不用過來了,家中老人來給幫忙。」
陳家瑞聽了冬梅的話,也有些擔心,畢竟家中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這萬一是犯了什麼事的逃犯,可就麻煩了,他簡直不敢往下想。
說起來,這事也怪他,當時,隻考慮想讓冬梅輕鬆些,得知楊柳在找活幹,便把人給留下了,也隻是簡單地詢問了幾句。
對方說是鎮外不遠處的後溝村人,一家四口不久前才搬來鎮上,男人在一家醋坊做事,他便信以為真。
「這樣行嗎?她會信嗎?要是不走咋辦?」其實冬梅對楊柳還是挺滿意的,唯獨這神神秘秘的感覺,讓人感到不安。
陳家瑞搖了搖頭,說道:「有什麼不行,咱又不差她這幾天的工錢,到時再尋個嬸子幫忙就是。」
來攤子吃飯的人,大多數都是在碼頭扛包的漢子,說話比較粗俗,若是年輕的小媳婦,很容易被調戲,還是找嬸子比較合適。
剛開始擺攤那陣,因為冬梅容貌出眾,就有那沒修養的男子言詞輕佻,還是自己出面,將對方給訓斥了一頓。
自那以後,來這裡吃飯的人,便知曉,攤主雖貌美,卻不是他們所能調戲的人,否則容易挨揍,畢竟人家老公就在鋪子裡看著。
「瑞哥,你說我們要不要也買個人,來幫忙幹活,雖然要十幾兩銀子,卻能幹到老,仔細想想,其實還蠻劃算的。」
這也是冬梅剛剛決定的,之前她的確有點捨不得銀兩,仔細琢磨過後,她覺得還是買人更加踏實。
唯一糾結的,就是買男,還是買女。是老還是少。
若是買成人,不但價格高,還得考慮他們的親事。屬實有點麻煩。
「記得你以前不是說過,莊戶人家若是買下人,會被人嘲笑,而且有種罪惡感嗎?怎麼想通了?」
陳家瑞饒有興趣地看了眼冬梅,想知道是什麼改變了她的想法。
「也沒啥,就是突然想通了,覺得買人似乎比找人更加踏實可靠,就像弟妹所說,能省去很多麻煩,還不用擔心她會偷懶或是有其它心思,畢竟賣身契我在我們手裡。」冬梅如實說道。
「好,那就聽你的,買個人回來幫忙打下手,不過,買男還是買女,是老還是少,皆由你決定。」
陳家瑞覺得買個人也不錯,不忙時還能幫忙照看兩個孩子,冬梅也能輕鬆不少。
「嗯!那晚上我便和楊柳嫂子說,至於性別嗎?就買個年齡稍大點的嬸子吧!」
冬梅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成,年歲大點做事穩重,那就聽你的,明日我抽空去趟牙行。」
陳家瑞對冬梅向來是言聽計從,得知她想尋個年齡大點的,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其實他大概也猜到了冬梅的顧慮,年歲太小,還要為其操心親事,總不能讓人家做個鰥夫,或是一輩子不嫁,做個老姑娘吧!
冬梅沒想到,男人會答應得如此爽快,畢竟買人可是要花銀子的。
她這輩子最大的幸運,莫過於嫁給了對自己千依百順,事事以她為先的好相公。
「夫人,您做的鮮花醬什麼時候能好啊?這已經是第五個找鮮花餅的客人了。」
夏竹望著空手離開的婦人,忍不住問道。
「再有兩三日,應該就差不多了,我這不也是想將鮮花餅的口感做到最佳嘛!不急,老話說的好,「好飯不怕晚。」
小溪一邊逗弄小兒子,一邊安撫著夏竹的情緒。
她知道兩個丫鬟為了鋪子裡的生意,焦急萬分,但有些事情,它就是急不來。
「可如此一來,進店的客人都少了許多。其實奴婢覺得,您之前做的鮮花餅,味道就已經很不錯了,隻是有那麼一點點澀口,又不是難以下咽。也是可以繼續賣的……」夏竹小聲嘟囔著。
眼看著客人一個個空手而出,她便開始唉聲嘆氣。彷彿怨婦一般。
每每看到這一幕,小溪就忍不住想笑,她這個東家都沒著急呢!倒是把兩個丫鬟給急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