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酸壇夜翻,呆夫君一頭霧水
錢大夫聞聲擡頭,見是蘇晚,有些訝異!
但還是客氣地答道:「蘇姑娘好眼力,正是。隻是今年雨水少,品相稍遜了些。」
蘇晚走近幾步,仔細看了看。
「北地黃芪,若非陽坡所生,藥性會弱上三分。而且晾曬時,不宜直接暴曬,當置於通風陰涼處慢慢風乾,方能保其藥力不失。」
她自小與草藥為伍,這些經驗早已刻在骨子裡。
錢大夫聽得一怔,他行醫多年,於藥理藥性自是精通。
但論及草藥的生長習性與初制之法,許多時候還是依賴藥商的說法。
蘇晚這番話,卻是實打實的經驗之談。
「蘇姑娘竟還精通此道?」錢大夫臉上露出幾分真切的讚賞,「姑娘所言極是,這黃芪的炮製,確有講究。」
「往日裡隻道是產地不同,未曾想還有這許多門道。」
蘇晚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淺淺一笑:「隻是以前在山裡採藥,聽老葯農們說起過一些罷了。」
「姑娘過謙了。」錢大夫來了興緻,「我這裡還有幾味藥材,正拿不準其優劣,可否請姑娘幫忙品鑒一二?」
「錢大夫客氣了,談不上品鑒,一起看看便是。」
兩人便就著竹匾裡的藥材,一問一答地攀談起來。
蘇晚對各種藥材的辨識、產地、乃至一些民間偏方中的巧妙用法,都說得頭頭是道,錢大夫越聽越是佩服,不時點頭讚許。
陽光下,年輕的女子眉目溫婉,聲音輕柔,談及熟悉的草藥時,眼中卻閃爍著自信的光彩。
而一向沉穩的錢大夫,此刻也面帶笑容,與她討論得頗為投契。
這一幕,恰巧落在了尋夫而來的宋如煙眼中。
宋如煙腳步一頓,看著自家男人,與那位未來的皇後娘娘相談甚歡的模樣,心裡莫名有些發堵。
蘇姑娘年輕貌美,又身份尊貴,狗男人那專註的神情……
她抿了抿唇,輕咳一聲,走了過去:「咳咳,蘇姑娘也在啊!。」
錢大夫與蘇晚聞聲回頭。
「如煙,你來了。」錢大夫見到妻子,笑容依舊溫和。
蘇晚也連忙行禮:「見過錢夫人。」
宋如煙勉強笑了笑,目光在蘇晚身上打了個轉,又看向錢大夫:「你們在聊什麼,這般投緣?」
語氣裡,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酸意。
宋如煙一向大大咧咧的,錢大夫未察覺她情緒的細微變化。
「正與蘇姑娘討教藥材的學問呢,蘇姑娘在這方面見識廣博,讓我受益匪淺。」
「是嗎?」宋如煙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聲。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如煙,」楚若涵含笑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她緩步走近,自然地挽過宋如煙的手臂,「我正要尋你,陪我去看看新到的料子呢。」
宋如煙被她一拉,注意力稍稍轉移,但心裡的那點不自在還未完全消散。
楚若涵看了看錢大夫和蘇晚,又瞧了瞧宋如煙那略顯緊繃的神色,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她對蘇晚溫和一笑:「蘇妹妹,你先在此處歇息片刻,我與如煙去去就回。」
待蘇晚點頭後,楚若涵拉著宋如煙往另一邊走了幾步,才壓低聲音,帶著幾分戲謔。
「怎麼,自家夫君與旁人多說幾句話,我們宋女俠就醋了?」
宋如煙臉頰微微一熱,嗔道:「你休要取笑我!我……我哪裡有!」
「還沒有?」楚若涵挑眉,「那酸味兒,我隔著老遠都聞見了。」
她輕輕拍了拍宋如煙的手:「那可是未來的皇後娘娘,陛下心尖上的人。」
「錢大夫不過是與她探討藥理,你這小腦袋瓜裡,都想到哪裡去了?」
「再說了,」楚若涵語氣放緩,認真了幾分,「你與錢大夫成婚也快一年了,他是什麼樣的人品,你還不清楚嗎?」
「他心中眼裡,可隻有你一個。」
宋如煙聽著楚若涵的話,心中的那點鬱結慢慢散去。
是啊,錢大夫為人正直,待她也是一心一意。
蘇姑娘身份再尊貴,也不過是與他探討學問。
自己方才,確實是有些小心眼了。
「我……我就是……」宋如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楚若涵輕笑:「知道你是在意錢大夫。不過啊,蘇妹妹如今在我們府上,我們當多照拂些才是。」
「她一個姑娘家,初來乍到,能有個說話的人,也是好的。」
宋如煙點了點頭,釋然道:「是我多心了。」
楚若涵見她想通,這才放下心來,兩人相視一笑,攜手往庫房而去。
夜色漸深,卧房內燭火搖曳。
宋如煙坐在梳妝台前,一下沒一下地梳著長發,白日裡楚若涵的開解讓她心頭舒坦了不少。
可不知怎的,那點莫名的憋悶感,此刻又悄悄冒了頭。
錢大夫剛沐浴完,帶著一身清爽的水汽走進來,臉上還帶著幾分今日與蘇晚談論藥材後的意猶未盡。
「如煙,今日聽蘇姑娘一席話,真是叫人茅塞頓開。」
他一邊擦拭著微濕的頭髮,一邊感嘆,「那黃芪的生長、採摘、晾曬之法,她竟說得分毫不差,比許多老葯農還要精通。」
宋如煙梳頭的手微微一頓,從銅鏡裡瞥了他一眼,含糊地「唔」了一聲。
錢大夫並未察覺妻子的異樣,興緻不減。
「還有她提及的幾種草藥炮製細節……確有獨到之處。我以往隻知其然,卻未深究其所以然。」
他走到宋如煙身後,看著鏡中的妻子:「蘇姑娘年紀輕輕,便有這般見識,將來入主中宮,想來也是陛下的賢內助。」
宋如煙「啪」地一聲將梳子拍在梳妝台上,力道不輕。
錢大夫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話也停了,有些發懵地看著她。
「如煙,你……你怎麼了?」
宋如煙霍然起身,胸口微微起伏,瞪著他:「你說完了沒有?」
錢大夫更是一頭霧水,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說的都是蘇姑娘的好,並無不妥之處啊。
「我……我說錯什麼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隨即想到一個可能,「可是白日裡,蘇姑娘有什麼地方……惹著你了?」
在他想來,定然是蘇晚哪裡做得不對,才讓自家娘子這般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