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們的新老闆。」
六姑娘看了一眼初七,初七立刻將懷中的地契和房契,放在了他的面前:
「從今日起,這家鋪子和兩側鋪子,就都是我的了。」
「對了,還有這個。」
六姑娘將趙五姑娘寫的契約,也一同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可以好好看看。」
他細細地看了眼初七擺在他面前的地契和房契氏真的,才恭恭敬敬地朝著六姑娘行了禮:「姑娘。」
「我姓謝,行六,」六姑娘擡眸,淡淡地看著他,「這次,我可以看你的賬本了嗎?」
上京城能數得上名號的謝氏,隻有陳珺謝氏。
陳郡謝氏那般金貴的人家,怎麼就和淩沅空扯上了關係?
西嶽不懂,但還是順從地應了一聲:「是,轉身去了床邊。打開了櫃子上的鎖,櫃子裡拿出來了兩本厚厚的賬本:「小的叫西嶽,是趙五姑娘特意安排來打理淩沅空。」
六姑娘點點頭,接過了她遞過來的賬本,細細地翻閱著。
「你這賬本不對,」六姑娘把手裡的賬本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不緊不慢地接過了初七遞過來的茶。吹了吹杯子裡的浮沫,輕聲說道:「你拿一本假賬糊弄我,算什麼?」
她語調平平,神色平平,甚至是看著西嶽的目光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可偏偏,西嶽硬是被她這麼平和的目光,看得頭皮發麻,說話不由自主地心虛:「姑娘說笑了,您現在是淩沅空的老闆。小的怎麼可能糊弄您呢?就是趙五姑娘來看賬,也看的是這本賬。」
六姑娘喝了口茶,
「你這賬本上的字跡都還沒幹,而且,有一段時間盈利數額相同。」
六姑娘的手指,在賬本上輕輕地擊打著,彎起的眼中,沒有絲毫的笑意:
「你這裡來來往往的人這麼多,怎麼可能盈利數額相同?」
「再者,你這賬本上,隻有收入,沒有支出。」
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
「掌櫃的,這淩沅空吃飯喝酒,都不需要花銀子的嗎?」
六姑娘每說一句話,西嶽臉上的汗就多一層。
說到最後,他的臉上已經覆蓋上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怎麼擦都擦不幹凈。
「可能是小的一時忙,忙忘了,忙忘了。」他這解釋,底氣不足。
「是不是忙忘了,我不知道,」六姑娘說,「我隻知道,你給我看的這個賬本,不對。」
她最後一句話說的很輕,輕的西嶽心中惶恐不安,小心賠笑,「姑娘說笑了,我怎麼可能做假賬,不可能的,不可能。」
「可不可能,是用這個說話。」
六姑娘拍了拍桌子上的賬本:
「我看你,就是在糊弄人呢。」
六姑娘皺了下眉。
趙五姑娘看上去很精明的一個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賬本是個假的。她能很痛快的把賬本給她,是不是吃準了她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硬是吃下了這個啞巴虧?
但她又覺著,也有可能是六姑娘什麼都不知道,西嶽怎麼說她就怎麼做了。
趙五姑娘可能從始至終都沒看過賬,也說不準。
六姑娘不緊不慢地喝著茶,心思百轉千回。
西嶽不安地捏著衣服,搜颳了半天,才擠出來這麼一句話:
「這就是賬房剛寫好的賬本,可能是時間短了點。所以,才會看起來像假賬。」
底氣不足。眼神四處亂看。
六姑娘冷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像是個傻子,很好騙嗎。」她說,「你們的把戲,我很小的時候就見過了。想要用這麼低劣的手法糊弄我,你差點火候。」
「我不管你是如何五姑娘說,但你和我說話,最好實話實說。」
六姑娘犀利的目光看得西嶽不自覺地避開了眼睛,想要辯駁的話,在那一瞬間又咽了回去。
低著頭,一句話不說。
六兔娘目光清冷,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儘是冷意:「初七。」
「是,」初七低頭,應了一聲,「姑娘。」
「既然他不想說實話,那你就幫幫他。」六姑娘說的的稀鬆平常,她單手撐著下巴,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淩沅空的人多,驚擾了客人就不好了。」
「是。」初七應了一聲。
西嶽還沒看清初七的動作,就覺得自己的身上多了一絲說不出來的疼。
那種疼,深入骨髓。
讓他疼的說不出來話。
「不想說嗎?」六姑娘態度溫和地問了一句。
西嶽疼的臉上冷汗直流,「小的說的都是實話。」
六姑娘放下手中的茶杯,「繼續。」
初七點了下頭。
而後,西嶽就看到初七的手,隻是他的身上動了一下。他的胳膊便失去了力氣,無力地捶了下去。緊接著,初七的手又碰了下他的頭。西嶽就感覺他的頭,像是要隨時炸開了一樣,疼的她死去活來,不停地哼哼著。
六姑娘神情淡漠地問了句:「現在能說了嗎?」
西嶽疼的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痛苦地蜷縮在地上。
「初七,」六姑娘吩咐著,「去找。」
初七應了一聲:「是。」
而後,房間裡傳來了東西掉落的聲音。
一臉痛苦的西嶽,又怕又無奈地看著在房間裡翻賬本的初七,嘴裡、心裡都在發苦。
西嶽轉頭,無意間看到了坐在床邊喝茶的六姑娘,心中升起了一股無法言說的羨慕。
若是他生在了陳郡謝氏,是不是就不用這麼提心弔膽的生活了?
若是她死了,他的日子是不是就不會這麼難了?
要是他趁著那個叫初七的不注意,把六姑娘從窗戶扔出去,是不是這裡就徹徹底底的屬於自己了?
畢竟,隻要她死了,這裡就完完整整的屬於他了。
到時,他想要做什麼都沒人管了。
這個想法像是種子一樣,在西嶽的心裡生根發芽,甚至是沒過一會兒就張開了、
西嶽忍著身上傳來的疼,從地上慢慢地爬了起來。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輕輕地朝著六姑娘走去。
還在找東西的初七,無意間回頭,看到了要去推六姑娘的西嶽。嚇得他一下就站直了身體,慌張地握住了腰上的劍柄。
卻在六姑娘開口說話的那瞬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想殺我,然後獨佔淩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