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了春桃,玉竹讓來著的人,幫著她給文媽媽收拾。
她則是拉著金士德走到了一處無人注意的角落,低聲說話:「如何?」
金士德神情疲憊地打了個哈欠,「從傷口上看,鞭傷很重,卻不緻命。好生養傷三五日,便能恢復如初。但是,有人在給文媽媽的塗抹的藥粉上,用了大量活血化瘀的葯。才會讓文媽媽的傷口流血不止,皮膚上出現了那麼多的青紫痕迹。」
玉竹冷聲道:「那藥粉,質量如何?」
金士德:「按傷口上殘留的藥粉來看,味道正宗,怕是一般富裕人家才會買得起的藥材。」
玉住點點頭,「我知道了。」
金士德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這裡用不上我,我先回去。」
他還要回去守著那個半死不活的謝三爺。
「去吧。」
玉竹揮了揮手,
「我有事情要辦。」
金士德朝著他擺了擺手,一臉睏倦地離開了。
有了金士德的話,玉竹把院子裡的人全都抓起來,挨個詢問。
坐在房間裡的格桑,聽到外面傳來的慘叫聲,嚇的手中的茶杯沒拿穩,杯中的茶,全都灑在了她身上。
身邊伺候的丫頭,忙上前替她擦衣服。
卻被心情不順的格桑,抓住了機會,將氣都撒到了她身上:
「笨手笨腳的,還能做好什麼事!」
說著,她抽出腰上的鞭子,重重地打在了丫頭的身上。
看著被打的鬼哭狼嚎,不停求饒的婢女,格桑的心情瞬間好了很多。
「好了。」
一直坐在一旁喝茶的謝景行,看婢女被打的渾身都是鞭痕,在地上打著滾的求饒,眼中沒有一絲波瀾:
「吵死了。」
格桑這才放下了鞭子,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茶,「吵到你了?」她又不解氣地踹了婢女兩腳,「真是的,叫那麼大聲幹什麼!」
「差不多了得了。」
謝景行煩躁地開了口:
「若是你擔心你做下的事情被人發現,那當初就不要去做。」
「現在拿婢女出氣,又算怎麼回事!」
謝景行隱隱有責備之意。
「你說死了的那個人,是我做的!」
她倒是想做,可還沒等她動手,人就已經死了。
格桑一臉驚訝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大呼冤枉:
「天地良心!」
「那人死了,跟我可真沒關係!」
謝景行眯眼睛看她,似乎是在衡量她的話,是真還是假:「真的?」
「真的!」
格桑豎起三根手指,神情坦蕩認真:
「我以我們部落的狼圖騰起誓,那個人的死,真的和我無關!」
她敢用部落的圖騰發誓,那就證明,這件事真的和她無關。
謝景行的臉色一下就變了,猛地從椅子上坐起來,「既然不是你做的,那就是外人做的。外人做這件事,那是為了……」
後面的話,謝景行沒有再說。
而是直接沖了出去,去找了還在審問人的玉竹:「這件事,和格桑無關。」
玉竹:「大公子怎麼說,文媽媽的死和她無關呢?」
「因為,她一直都和我在一起,根本沒有時間去殺人。」
「哦。」
玉竹無禮的回答,是在無聲的抗議大公子這麼明目張膽的袒護。
謝景行沒有計較她的無禮,繼續往下說:「格桑擅長用鞭。文氏的鞭傷要是嚴重,為何當時沒死,反而要拖上兩個時辰去死?」
玉竹的臉上,並無驚訝之色:「大公子的意思是,有人在文媽媽的傷口上下毒,加速了鞭傷的發作。」
謝景行點頭,「沒錯。」
玉竹:「那為什麼要這麼做?」
謝景行:「文氏是六妹妹身邊的人,動了六妹妹的人,無異於打了六妹妹的耳光。按照以往,六妹妹定忽然是會好好教教格桑,什麼是規矩。可偏偏,六妹妹什麼都沒做。那人見一次調不成,便用了計,挑撥了第二次。」
玉竹蹙著眉,「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謝景行眸色一沉:「格桑是部落首領的女兒,六妹妹是謝氏的掌家姑娘。你說,她們倆起了衝突,有人在加以利用,最後會怎麼樣?」
玉竹一臉震驚:「也就是說,這事是針對謝氏來的!」
謝景行冷著臉,點了下頭,「沒錯。」
六妹妹說的監察司上門去抓人,到現在的有人做局,想要六妹妹入局。、
表面上看,是針對謝氏,是針對世家。
但謝景行覺得,這針對的,是太妃娘娘。
畢竟,今上病重,並沒有立儲。
皇後娘娘雖然是中宮之主,又有名正言順的大皇子。身後又有朝臣和世家支持,看似是能順利繼承皇位。
但。
太妃娘娘手握先帝遺詔,且又態度不明。
更為關鍵的是,太妃在皇帝少年時,幫著皇上處理過一段政事。
頗受朝臣敬重。
若她不支持大皇子,改為支持其他皇子,那大皇子的處境就更加艱難。
在如此腹背受敵的困境之下,用謝氏撕開一個口子,除去太妃,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有好處。
玉竹:「公子放心,奴婢知道怎麼做。」
「辛苦你了。」
謝景行難得露出了正經的神色,
「如今,格桑住在這裡,已經不安全了。」
玉竹:「大公子是要帶她回謝家?」
謝景行蹙眉:「不,為了謝家的安危,她最好立刻消失。」
玉竹點頭:「奴婢會安排這件事。」
玉竹尋了個和格桑身量、容貌都差不多的女子,很高調地安排進了上京城中,禮部安排的院子。
當然,對外的名義是,來參加大月王子和長寧君主的婚禮。
暗裡,玉竹將格桑打扮成了一位,從外地進京來探望謝氏的遠房親戚,跟著假格桑的護衛隊,進了上京城,直奔謝氏。
而此時,謝景行也有了新的身份。
是護衛假格桑來參加婚禮的護衛長。
他和禮部的人寒暄了幾句,借口要回家去看望病重的母親,順理成章地回了謝氏。
六姑娘接到了謝景行要回來的消息,忙讓人去收拾長平苑。
後院正在養病的王氏,聽到自己兒子從北疆回來,高興地吃了兩大碗的蔬菜粥。
她覺得,身上的力氣都比平時多了不少。
「停。」
逼仄狹小的柴房內,跪著老老少少的二三十人。
玉竹讓人盤問他們,她自己則是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喝茶。
她擡眼,不經意間掃到了角落裡跪著的一個男孩兒,和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身上。
與其他人不同的是,這個女人面上沒有絲毫的慌張,甚至是在旁人問起時,還能很從容地回答她的問題。
她身邊跪著的小男孩兒,臉上更是沒有一點的緊張和害怕。
彷彿就是覺得,這件事就是走走過場,到最後他們都會平平安安離開。
真是太有意思了。
玉竹的眼中露出了濃厚的趣味,
「你們倆,介紹一下你們自己。」
女人和小男孩兒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皆有一瞬間的驚訝閃過。
怎麼想問起他們了?
定了定神,小男孩兒先開口:「我叫小葉子,是荊州人。一年前來這裡當下人,一直都幹一些下人的活兒。」
女人緊接著往下說:「我是紅葉,也是荊州人。我也是一年以前被賣來這裡。原來是繡房的綉娘,現在去伺候姑娘了。」
玉竹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指腹間。
白皙,光嫩,不見半分老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