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去了語言、文化和習俗都不同的地方。
她要怎麼在那種吃人的地方活下來?
玉竹的眼中,滿是同情。
六姑娘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是長寧郡主唯一能逃離被人擺布,能讓自己有一點相對自由的方式。」、
但也,面臨更多危險。
玉竹:「若是郡主毀了自己的容貌,甘心放棄自己郡主的名號,或者是長伴古佛。中宮娘娘興許能看在從前的那些情分上,對她有幾分憐愛。長寧郡主的日子,興許會好過很多。」
六姑娘擡眸,望著不遠處,一片生機的院落,來來往往卻沒有一點聲音的人群,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見得。」
若是真的有幾分憐愛,又怎麼能忍心讓長寧郡主去做可以隨時讓人拋棄的棋子?
六姑娘眯起的眼中,似有流光閃過:「長寧郡主有自己的榮耀,她斷斷不會用那樣的方式,讓自己和家人,淪為旁人的談資。」頓了頓,六姑娘又問道:「咱們安排進去的人,沒傳來什麼消息嗎?」
玉竹:「有。聽說,那兩位公子找到了五月五日午時出生的人。據說,是一位長相妖冶,且又難得一見的公子。」
六姑娘似乎是被玉竹的話,勾起了幾分興趣,挑了下眉,「真的?」
玉竹笑了下,「聽說是。」
六姑娘進了房間,玉竹伺候著六姑娘凈了手,又換了件衣服,「那還真是挺有意思。」
玉竹給她倒了一杯茶:「姑娘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六姑娘接過了玉竹遞過來的茶,「讓她們打聽打聽,那位公子是誰。」
玉竹應了一聲:「是。」
「想辦法,將這件事告訴給大哥。幫著大哥將人搶過去,給他製造一個見貴人的機會。」
「是。」
六姑娘將茶杯放在了旁邊的小桌上:「父親那邊,還沒什麼消息傳來嗎?」
玉竹:「還沒有。」
六姑娘皺了下眉。
這都五月初三了。
算算日子,父親也該回來了。
玉竹:「姑娘,明日都是五月初四了。各房的月例銀子,也該發了。」
六姑娘拿起旁筆,看了一半兒的書,「這事你看著安排就行了。」
玉竹應了一聲:「是。」
翌日一早。
六姑娘才起床,換過了衣服,才要坐下來用早膳,就聽得門外傳來吵鬧聲。
六姑娘不悅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朝著門口張望著,「怎麼了?」
文媽媽:「是管著廚房的幾位媽媽,和管著廚房採買的媽媽們,吵起來了。這些人真是的,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就鬧到了姑娘的面前!」
文媽媽看似是在責備前來鬧事的幾位媽媽,暗裡卻是讓人覺得,若是沒有文氏的默許,這些媽媽們也鬧不到六姑娘的面前來。
外面隱約傳來了玉奴的聲音,斷斷續續,六姑娘聽的並不是很清楚。
她心裡想著,這些事情由玉奴去處理,很快就會處理好。
便安下心來,開始吃早膳。
隻是,這早膳才吃了沒幾口,玉奴臉色很差地掀了簾子進來,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姑娘,亂了,全都亂了!」
六姑娘慢慢悠悠地吃了口爽口的小黃瓜,神色溫和地問了句:「怎麼了?」
玉奴:「不知這些人,從哪裡弄來的欠條。去找賬房要銀子,賬房拿不出來,就鬧到了您這裡。」
六姑娘轉頭看了眼文氏:「你方才要說的事情,也是這件事?」
文媽媽點點頭:「是。」
六姑娘放下手中的筷子,蹙著眉,「怎麼回事?」
玉奴:「聽說是三老爺在下人那裡借了很多的銀子。」
「……」
六姑娘都無語了。
三叔為了能去外面玩兒,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眼下三叔昏迷,三嬸兒一心撲在三叔身上。那個吳姨娘,又慣會趨利避害,這銀子斷斷不會認。
想了想,六姑娘便開口問道:
「賬房還有多少銀子?」
「賬上一分錢都沒有,反倒是還欠了四房和五房的例銀沒發。」
玉竹偷偷地看了眼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的六姑娘,後面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直接成了一條線。
「……」
六姑娘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算了。」
她說:
「拿我之前放起來的體己銀子,去將大家的例銀髮下去。」
六姑娘實在是沒有胃口,喝了口茶,便吩咐著文媽媽,將桌上的飯菜都撤了下去:
「在讓賬房的人,將去歲的賬本都送到我這裡來。」
「是。」
玉奴應了一聲,
「那,過段時間,李家和王家,都在同一日辦宴會。」
「咱們府上,要怎麼安排?」
六姑娘擰了擰眉,「同一日辦宴會,都是什麼宴會?」
玉奴:「聽說,李家是納妾。王家是妾氏給長房公子生了一個小公子,長房太太要大辦,給自家孫兒積福。」
積福?
六姑娘冷哼一聲。
這是明晃晃的炫耀,明晃晃的昭告天下,他們王家長房也是後繼有人。
「讓小三子去李家,劉大春去王家。」
在外人看來,小三子和劉大春同為下人,無論去誰家都沒什麼區別。
但六姑娘覺得,李氏納妾,無論是的因為什麼,一個妾氏的禮,無關緊要。讓小三子去,已經是給了李氏臉面。
王氏添丁,是喜事。
劉大春是謝府的管家,他去王家,就是代表謝氏。
外人看來,也覺得謝氏不失臉面。
母親病重,六姑娘這樣的安排,旁人也不該說什麼。
玉奴應道:「奴婢這就去安排。」玉奴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躬身退了下去。
六姑娘又和文媽媽說話:「這幾日,五姐姐還在姨娘那裡待著?」
自從,那日六姑娘打了五姑娘,將五姑娘責罰之後,姊妹倆就再也沒見過面。
她偶爾聽到的隻言片語,也是從文媽媽這裡偶然聽到。
文媽媽:「是,五姑娘還在王姨娘的院子裡。」
六姑娘的眸色,深深淺淺,似是無意地說了句:「她們母女倆的感情,還真是讓人羨慕。」
文媽媽低頭不語。
大約過了一盞茶。
六姑娘才去了芙蓉院。
她才看了一會兒賬本,小三子就急急忙忙地來了芙蓉苑,給六姑娘行過禮之後,才和六姑娘說道:「姑娘,咱們的人,有消息傳來。」
六姑娘捏著賬本的手一頓,似是目光平和地看著他,但隻有六姑娘自己知道,她的眼中,藏著多少複雜的情緒,「說。」
小三子:「除去長寧郡主要遠嫁大月之外,還有就是,大公子打算帶著一個壬葵年五月初五,午時生的孩子,去找了那位貴人。」
六姑娘的手一緊,平整的賬冊上,就多了一道細微褶皺,「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