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跟了她那麼多年的丫頭，總有些主僕情分在：

　　「若是日後在犯錯，我定然是不會饒了你！」

　　玉奴沒想到，六姑娘隻是讓她跟在文氏的身邊，好好學規矩。雙眼中的驚喜一閃而過，連連應道：「是，奴婢定然是要跟在文嬸子身邊好好學的！」

　　此時，心中的緊張和擔憂，一掃而空。

　　六姑娘看了眼笑的沒心沒肺的玉奴，眼底也染上了幾分淺淺的笑意、

　　「姑娘。」

　　才走了沒多遠，文氏就迎了上來。

　　她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

　　「奴婢剛才去轉了一圈兒。」

　　六姑娘淡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呢。」

　　「奴婢瞧見了四姑娘和一位公子，在前面的亭子裡說話。」

　　「是嗎？」

　　六姑娘腳步未停，順著文氏指著的方向走去：

　　「是，奴婢看的真真的。」

　　「姑娘，那亭子周圍有婢女和小廝，奴婢沒敢靠的太近。」

　　這也算是委婉地提醒了六姑娘，這不算是私下會面。

　　六姑娘淡淡地嗯了一聲，轉而和文氏說了方才和玉奴說的話：「從今日開始，你就在我身邊伺候，是我身邊的管事媽媽。至於春桃，」她稍稍停頓了一下，才繼續往下說：「寧姨娘那邊，有兩個年幼的孩子需要照顧。讓春桃做事細緻，讓她去幫寧姨娘照顧孩子，也是極好的。」

　　六姑娘想著，春桃是她派過去的人。隻要有春桃在，旁人對寧氏和兩個孩子下手，也會斟酌一二。

　　最為關鍵的是，春桃和文氏同在她跟前伺候，誰知道她們母女二人會不會暗中聯手謀害她？

　　這些事，她不得不防。

　　「玉奴和玉竹是我身邊的大丫頭，玉奴掌內，玉竹掌外。文媽媽就隻管咱們院子裡的事情，其餘的事情，按照原先的來就行了。」

　　六姑娘將她們幾人做什麼，粗略地做了下分配。

　　「是。」

　　文氏面露喜色。

　　她很高興，自己能得主子看重，成為主子身邊的管事媽媽。

　　雖然是六姑娘院子裡的管事媽媽，她隻要盡心儘力伺候姑娘。日後，她定然是會成為謝府內宅的管事媽媽。

　　但又替自己女兒擔心。

　　雖然都是姑娘身邊的大丫頭，但玉奴跟在姑娘身邊時間最長，也與姑娘的感情最為深厚。

　　如今她成了姑娘身邊的管事媽媽，奪了玉奴的地位，玉奴會不會懷恨在心，借著她不在春桃身邊，對春桃暗中下手？

　　文氏心中，一時間悲喜交加。

　　方才的歡喜，隻是停留了那麼一瞬，便消失殆盡，徒留滿地哀傷：

　　「是。」

　　文氏從前覺得，成為主子身邊的管事媽媽，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

　　如今卻覺得，成為主子身邊的管事媽媽，是一件讓人提心弔膽，日日有心的差事。

　　她忽然，很懷念從前平平淡淡的日子了。

　　玉奴不著痕迹地看了眼面色平平的文氏，眼中升起了一股淺淺的暮色，遮住了眼底淡淡地涼意。襯得她眼中的水光，明明暗暗。

　　六姑娘繼續往前走，「你方才說，四姐姐和人在亭子裡。你可看清楚，亭子裡的人，是誰了嗎？」

　　文氏亦步亦趨地跟在六姑娘身後：「奴婢離得遠，並未看清楚那位公子的相貌。四外又有小廝和婢女們守著，奴婢也沒法靠近去打聽。」

　　六姑娘面色一沉，重重地嗯了一聲。

　　能和四姑娘單獨說話的人，怕是駙馬爺特意派人來找四姐姐。

　　今日人多眼雜，萬一讓人看見了，那就真的完了。

　　……

　　「姑娘。」

　　文氏說的那個亭子，與供客人休息的廂房比較遠。

　　六姑娘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了亭子的周圍。

　　亭子的周圍，一側站著幾個眼生的婢女。而伺候四姐姐的婢女，則是站在離四姐姐三步遠的地方，垂手而立。

　　一側，站著幾個小廝打扮的僕人。六姑娘觀其面相，一臉殺氣。目光如炬，他們的手，不自覺地放在了腰上，犀利地掃視著周圍。

　　這般兇神惡煞，看一眼就膽戰心驚的人，定然不會是個簡簡單單的小廝。

　　六姑娘站在小路的邊緣，等小廝的目光看過來時，飛快地躲在了樹後。

　　文氏站在六姑娘的身後，悄聲說話：「姑娘，您不過去嗎？」

　　「我們先在這兒看一會兒，」六姑娘緊緊地盯著前面說話的兩人：「他們在這裡，有多長時間了？」

　　文氏估算了一會兒，「半盞茶的時間，肯定是有的。」

　　六姑娘輕聲嗯了一聲，她看了許久，才認出來，站在亭子裡與四姐姐說話的人，是公主府的言玉公子。

　　她瞧著嚴玉公子和四姑娘舉止親昵，關係非同一般。

　　「姑娘。」

　　玉奴湊近了六姑娘，在她耳邊低聲說話：

　　「用不用奴婢去找人打聽打聽。」

　　六姑娘點點頭，「小心些。」

　　玉奴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樹後，隻剩下了文氏的六姑娘。

　　「文媽媽。」

　　六姑娘忽然開口：

　　「你說，四姐姐和那位言玉公子，會說什麼？」

　　亭子裡的兩人，似乎是說到了什麼事情，爭的面紅耳赤。

　　可惜，她們倆離得太遠，聽的斷斷續續，不是很清楚。

　　文氏：「奴婢覺得，他們二人，是在談論終身之事。」

　　六姑娘：「你怎麼會這麼覺得？」

　　文氏：「四姑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何時與男子相識？況且，四姑娘和五姑娘年紀相近，也從未見四姑娘和五姑娘如此親昵。」

　　文氏就差點說，她的眼珠子都快要粘到公子的身上了。

　　「暗通款曲？」

　　六姑娘眸色一沉：

　　「不太可能。」

　　四姐姐不是說，此生非駙馬爺不嫁的嗎，怎麼可能和言玉公子扯上關係？

　　那位言玉公子，眸光深邃，眼冒精光，一看就是一腸九轉十八彎。

　　怎麼可能是四姐姐的良配？

　　幾乎是六姑娘的話一落，言玉公子就扯過了四姑娘，將她緊緊擁入了懷中。

　　「姑娘！」

　　文氏眼疾手快，緊緊地捂上了六姑娘的眼睛：

　　「莫看！」

　　「這光天化日之下，怎麼能、怎麼能、怎麼能做這樣污人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