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氣的臉色發青。
一個小蹄子,也敢在她的臉上蹦躂,當真是不知所謂!
「女兒不敢。」
六姑娘唇邊露出一絲淡淡地笑意:
「母親為了謝氏,勞心勞力,誰也不能說母親的不是。」
王氏冷哼一聲,臉色總算是因為六姑娘說的這幾句話,變得好看了一點。
六姑娘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平平,語調平穩:「這次來,是想要和母親說一件事。」
王氏挑眉,頗為意外地問了一句:「你來找我,能說得上什麼事?」
自從王氏的病好了之後,六姑娘來這裡的時間就少了。
尤其是她用這麼強硬的手段,搶了她掌家之後,謝六就更不樂意來了。
怎麼今日,會特意和她來說事情?
王氏瞥了一眼跪在外面,面色灰白的婢女,眉頭皺的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她要說的,不會是下人偷東西這件事吧?
王氏大腦飛速轉著,在想著用什麼樣的說辭,能讓謝六閉上嘴,將這件事揭過去。
她都已經做好了應對之策,卻沒想到,六姑娘開口說起了旁的事情:
「母親日日在房間裡養病,怕是沒有聽說,這下人之間傳的話。」
王氏下意識地問了句:「這些人又說什麼了?」
六姑娘:「她們說,母親要處理掉養在寧氏膝下的兩位公子。」
這話到底是空穴來風,還是王氏心中就這麼想,六姑娘並不關心。
她就想讓母親知道,她此番送去各個院子裡的人,已經讓旁人起了諸多心思。
「放屁!」
王氏很粗魯地咒罵了一句:
「我怎麼可能容不下兩個孩子!」
王氏的臉色,瞬間就變得十分難看。
在她看來,那兩個父不詳的野種,留在府上也是給謝府蒙羞,還不如扔出去省事。
但又想著,留著這兩個孩子,能給自己兒子賺個好名聲,便又默認謝六留下來。
容許她將兩個孩子送去寧氏那裡養著。
她都能做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將兩個孩子放在長房養著了,怎麼可能容不下倆孩子?!
「這是哪裡傳來的風言風語?」
「這樣的髒話,你怎麼就入了耳,上心了?」
王氏責備地看了一眼六姑娘:
「你也是母親看著長大的孩子,母親是什麼樣性子的人,你還不知道?」
「就算是你聽到了這樣的話,不替母親分辯幾句,也不應該把人帶到母親的面前來,給母親添堵。」
「母親說的極是。」
六姑娘極為順從地順著王氏的話往下說:
「但這事,並未我說,」
她稍稍停頓,喊了一聲:
「玉竹。」
站在外面的玉竹應了一聲:「是,」便拎著一個長相妖嬈,身穿月牙色,領口和袖口綉著大片瀟湘竹衣服的女子進來。
那女子跪在地上,哭的悲悲切切。好似一朵嬌弱的小白花,惹人憐愛。
她按照從前在謝府時學的規矩,恭恭敬敬地朝著太太福了福身子,語氣有重逢之後的喜悅,但更多的是面對太太時候的驚慌和害怕:「太太好。」
「這人是誰?」王氏面露不悅,「謝六,你這是什麼意思?找個不三不四的女人來我面前哭,是在給我添晦氣?」
莫不是盼她早死?
「母親,」六姑娘說話,不疾不徐,「您這是什麼話,女兒盼著您,福壽安康,長命百歲。怎麼可能給您添晦氣,盼著您出事呢?」
王氏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
六姑娘又說道:「您在仔細看看,您真的不記得她了?」
王氏仔細打量了一會兒,驚呼道:「這是,巧鳳!之前景哥兒屋裡的丫頭,後來被我趕出去了的那個丫頭!巧鳳,你怎麼這番打扮了?」
巧鳳梳著婦人髮髻,髮髻上插著一個銀簪子。眉細眼長,唇瓣正紅。落在外面的皮膚如玉一般,沒有半分瑕疵。
一顰一笑間,帶有萬種風情。
看人無數的王氏,一眼就看出來,巧鳳淪落到了煙花之地。
她的眼中掠過一絲嫌惡,卻在巧鳳看過來時,又恢復如初:「你如今過的如何?」
巧鳳聽著王氏關心的話,看著站在太太身邊,愈發有大丫頭做派的青萍,她的眼中沒有了方才的自信大方。
隻覺得站在自處,讓她莫名覺得自慚形穢,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回太太的話,奴婢過的還行。」
王氏點點頭:「你在謝府待了這麼長時間,又在謝府學了不少的東西。你可以利用在謝府學到的東西,做些小買賣,賺一些銀錢。將來在尋一個合適的公子,兩個人和和美美的過完這一生,也是不錯。」
王氏看似處處在給巧鳳描繪著美好的未來,暗裡,這話卻像是一把把軟刀子,紮的巧鳳疼的都說不出來話。
「是。」巧鳳滿嘴苦澀,卻還要順著太太的話往下說:「奴婢也是這麼想。」
「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王氏壓下眼中翻湧的嫌棄,說道:「你在外,代表的是謝府的臉面。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三思而行,免得丟了謝府的臉面。」
王氏在提醒巧鳳。
去了那種地方,就不要說自己出身謝府。
她真的嫌臟。
巧鳳臉一白,嘴唇發抖,聲音抖個不行,「是,奴婢謹遵太太教誨。」
巧鳳嘴苦,心更苦。
去那種地方,非她所願。
如今有了這麼一個機會,她還能重新回來謝府,重新回來伺候大公子嗎?
巧鳳輕輕地摸了下肚子,不經意地看了一眼一直在喝茶的六姑娘。
六姑娘神色溫和,目光平和,倒是讓巧鳳猜不透,六姑娘讓人帶她回來的意思了。
青萍一臉吃驚地看著巧鳳。
在她的印象中,巧鳳雖然貌不出眾,性情一般。但她卻能給公子伺候的服服帖帖。
以至於,在她離開後,無論誰去伺候公子,都能讓公子挑出錯處來。
硃砂倒是對這個巧鳳沒什麼印象,隻是好奇地打量了幾眼,便移開了目光。
看了眼站在六姑娘身後的玉奴,和玉奴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隻是短暫地對視了一會兒,便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