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兒最近氣色不錯，想必是有喜事登門吧。」

　　自己的大女兒才去了沒幾日，這人就演都不演了。

　　日日吃肉，夜夜鬧到三五更。

　　聽說去給她做衣服管事媽媽說，二嬸兒的腰身又寬了幾寸。

　　六姑娘心想，照這麼下去，二嬸兒遲早要要豐腴起來。

　　二太太似乎是未聽出來六姑娘言語之中的揶揄，依舊是笑眯眯地和六姑娘說話：「氣色好，就證明我身體好。我身體好，這好運氣才能來。你說是吧，小六？」

　　六姑娘笑著點了下頭，「是，二嬸兒說的對。」轉頭，她又看著一直坐在一旁喝茶的劉大姑娘，「說起來，我似乎是第一次見到二嬸兒家的人。」

　　以往，逢年過節時，與謝府走的比較近的一些姻親，都會來串門。

　　稍遠一些的親戚，母親都會安排他們在家中小住。

　　從前與家中來往頻繁的世家，大都是李家、王家還有一些與父親交好的世家。

　　幾房的太太們的娘家來人，都是各房自己來照顧。

　　像是這麼大張旗鼓來長房和她說話，這麼鄭重地介紹給六姑娘，六姑娘還是第一次遇到。

　　謝府忽然來了一位和自己年齡相近的姑娘，六姑娘的心中還是幾分期待。

　　「這不是慧姐的及笄之禮就要到了，大嫂怕慧姐兒自己一個人待著沒什麼意思，就讓大姑娘過來陪陪慧姐兒。」

　　二太太隨意扯了個理由：

　　「你也知道，慧姐兒那孩子一向心思很重。有人陪著她，我也放心。」

　　劉大姑娘順著二太太的話往下說：「姑母，我覺得就是慧姐兒太緊張了，才會胡思亂想。」她說，「對了，慧姐兒的及笄禮上，姑母打算請誰做賓者，又請誰做開禮？」

　　按照世家規矩，姑娘的及笄禮要請一位賓者和一位開禮。

　　賓者是要身份貴重的女子。

　　之前，謝家長房的大姑娘的及笄禮上，賓者請的是國公府家的三姑娘。

　　國公府家嫡出的三姑娘，父親是一品大員，母親又是當代大儒唯一的弟子。

　　她又得中宮喜歡，很小的時候，就被封了郡主。

　　如此身份貴重的姑娘，做謝爾姑姑娘的賓者，倒也使得。

　　二太太記得，當初謝二的及笄之禮上，請的開禮人是禮部侍郎家的小女兒。

　　聽說，那位姑娘是侍郎大人的母親親自教導長大。

　　樣貌、才情樣樣出色。

　　上京城中的各家太太們提起，都對那位姑娘讚不絕口。

　　有這樣出色的姑娘給謝二姑娘做葬禮，也不算是辱沒謝氏門楣。

　　二太太擡眼，看了眼與她說話的謝六。

　　眼底閃過了一絲淡淡的嘲諷和不屑。

　　庶女就是庶女，就算是穿上了龍袍也不像太子。

　　二太太記得，當年謝六的親生母親還活著時，為了給謝六辦一場奢華的及笄禮，當眾為難大哥大嫂的事情。

　　雖說後來大嫂看在了謝六和晗哥兒的份兒上，沒計較她親生母親的失禮。

　　但是。

　　自那之後，大哥少進那個女人的屋子，卻是不爭的事實。

　　她在心中想著，一個庶女，就是個菜籽兒命。

　　偏要去和謝二比較，也要辦一個像樣的及笄禮。

　　弄到最後丟臉至極。

　　「若是大嫂在，肯定會給慧姐兒請一位身份貴重的姑娘或者是太太，給慧姐兒做賓者或者是開禮。」

　　二太太這話，是在提醒六姑娘。

　　謝家二房是大哥的嫡親弟弟，慧姐兒的及笄之禮，不應該辦的太寒酸。

　　但入了六姑娘的耳，卻是另外一回事。

　　二太太看不上庶女出身的她，甚至是在嘲諷她，不能替自己的女兒尋一位身份貴重的賓者。

　　六姑娘從二太太的言語中，聽出了一點抱怨。

　　六姑娘借著低頭喝茶的動作，掩去了眼底的涼意。

　　劉大姑娘看了看六姑娘，又看了看還沒察覺到六姑娘不高興的姑母，眼波流轉，「姑母，這上京城中身份貴重的姑娘太太特別多。但真正既有福氣，身份又貴重的人，不是很多。反正，慧姐兒的及笄之禮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可以慢慢找。」

　　「這哪兒慢慢找？」

　　二太太一臉急色。

　　先前二房出了大姑娘那樣的醜事，雖然被謝六用別的事情遮掩過去了，但總歸會有一些風言風語傳出去，有礙謝府二房的名聲。

　　慧姐兒的出身是不怎麼高，但二太太可以用她，給二房換一些名聲。

　　二太太當然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這要準備的事情這麼多，怎麼可能慢慢來？」

　　「小六你沒參加過及笄禮，你不知道哦啊就很正常。」

　　二太太說者無心，劉大姑娘聽者卻有意。

　　劉大姑娘不著痕迹地多看了幾眼六姑娘。

　　看來，這位嫡出的謝六姑娘，曾經在謝府過的也不如意。

　　若是能利用這件事，激起她的同情心，那麼，她所求之事，會事半功倍。

　　劉大姑娘落在六姑娘身上的目光，彎彎繞繞，似乎是帶有了別的意思。但細細看去，卻又是旁人看得見的平和。

　　六姑娘很不喜歡二太太的說話方式，又覺得二太太是長輩，說的話過了，會落得個不敬重長輩的名聲。

　　六姑娘想了想，便說道：「對於及笄禮的事情，我是不怎麼熟悉。但我身邊的文媽媽，對府上的事情很熟悉。若是二嬸兒信得過，這事情就交給文媽媽去辦好了。」

　　把二房姑娘的及笄之禮，交給一個下人去辦。

　　這明晃晃地是反擊。

　　劉大姑娘默不作聲地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姑母與她說的事情，要慢慢來。

　　二太太就算是在反應慢，此時也反應過來了。

　　她的臉色不怎麼好看，說話也硬邦邦的：「小六，怎麼說，慧姐兒也是二房的長女。這及笄之禮辦的這麼寒酸，你讓旁人怎麼看我們謝家二房？」

　　六姑娘聽到二太太這麼說，暗自翻了個白眼：「二嬸兒，慧姐兒的生身母親不過是個洗腳婢。她母親去了之後，慧姐兒才到了二嬸兒膝下。二嬸兒為慧姐兒，盡心儘力地操持著及笄禮。我覺得，就是把公主請來做賓者，也是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