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大大姑娘縱然心中有萬般想法，但面對四太太時，還是很羞澀，「姑母是什麼意思？」

　　四太太：「姑母想要讓你，去和晗哥兒培養感情。」

　　四太太的直白，讓孫家大姑娘的面上有過一瞬間的驚訝。

　　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初。

　　孫家大姑娘心中暗喜，故作矜持地問四太太：「這事，怕是要問過家中長輩才行。」

　　孫家大姑娘是有別的打算。

　　她在擔心，萬一是姑母未經過她父母，暗中做了這件事。

　　那不就是她替姑母做嫁衣，成全了姑母的好事。

　　她也害怕。

　　萬一這事鬧大了，姑母置身事外，她落得個壞名聲，被家族拋棄。

　　那她的後半輩子就完了。

　　孫大姑娘總是要給自己留一點後路。

　　四太太的臉色有幾分不自然，但很快恢復如初：「你父母自然是贊成，」四太太的話，明顯底氣不足。但沉浸在歡喜之中的孫家大姑娘並未察覺：「畢竟，你若是成了謝家長房太太，於整個家族來說，也是有益處的。」

　　他們家雖說也是長房，但從四太太父親的那一輩開始，長房就已經沒落了。

　　到了如今哥哥這裡，長房一脈再也找不出一個能扛起家族重任的公子了。

　　聽說上個月，族中長輩也已經從老家來了上京城，和哥哥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

　　族中長輩沒有當著大家的面說什麼，但是從哥哥一直陰沉著臉，與長輩說話的態度來看，必然是長輩又說了什麼。

　　四太太嘆了口氣。

　　她是出嫁女，能幫得上的事情畢竟有限。

　　可若是她這個侄女兒就不一樣了。

　　女婿也是半個兒。

　　拉拔下自己的嶽家，旁人也不會說三道四。

　　四太太壓下心中繁雜的思緒，淡然地看了她一眼：「你聽姑母的，這事成了，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她還在極力勸說孫家大姑娘。

　　孫家大姑娘：「是，姑母都是為了我好，我會記得姑母的恩情。」

　　聽到四太太這麼說，孫家大姑娘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來了。

　　隻要母親知道這件事，就算是日後出了事情，母親也會給她收拾爛攤子。

　　四太太：「你能這麼想，最好不過了。」她稍稍停頓了下，才繼續往下說：「我已經讓人去注意晗哥兒的行蹤了，你準備準備，時機成熟，就和晗哥兒打好關係。若是能迷得晗哥兒五迷三道，親自去找謝六說這件事，最好不過了。」

　　孫家大姑娘心中歡喜，面上卻顯遲疑之色，「這能行嗎？」

　　四太太嘆了口氣，「去試試，萬一成了呢。」

　　入了晗哥兒的眼，她就能徹底翻身。

　　不僅能時常拉拔下娘家，還能讓她這個姑母得到一些好處。

　　這麼一想，四太太的心裡也就不那麼難過了。

　　「是。」

　　孫家大姑娘想的卻是，晗哥兒年歲小。

　　隻要她籠絡住了晗哥兒的心，那個當家做主的親姐姐，便不是那麼重要了。

　　聽說，那位六姑娘許的是河東裴氏。

　　那位主管官員考核的裴侍郎，大約也是裴氏出身。

　　隻要她能和六姑娘打好關係，看在六姑娘的面子上，裴氏的人也會給家中弟弟安排一個官職。

　　如此，他們家便徹底起來了。

　　孫家大姑娘心中有了計較，和四太太說話時，言語間便有了幾分探聽之意：「姑母，我這初來謝氏，對府上的姑娘公子都不熟悉，萬一說錯話做錯事了怎麼辦？」

　　「我都已經替你打算好了。」

　　四太太早有安排：

　　「我身邊伺候的霜降，是這府上的老人了。」

　　「有她伺候你，我也放心。」

　　站在四太太身後的霜降忙上前一步，朝著孫大姑娘福了福身子：「姑娘。」

　　這個霜降長得一般，說話言簡意賅，想必也不是個玲瓏性子的人。

　　姑母將這樣沉悶的人安排在她的身邊，是要看著她，還是要指點她？

　　孫家大姑娘雖然不喜歡自家姑母安排的霜降，但也知道她如今要指著姑母，不敢將姑母得罪。

　　孫大姑娘壓下心中諸多不滿，起身回了半禮，「霜降姐姐客氣了。」她笑道：「日後有霜降姐姐指點我，這事情怕是能馬到成功。」

　　霜降不敢承孫大姑娘的禮，訥訥地回了句：「姑娘太客氣了。」

　　「霜降姐姐是姑母身邊最伶俐的人，受得住我的禮，」孫大姑娘笑了笑。

　　霜降驚慌地想要回話，卻被四太太攔住了話茬：「好了。霜降是謝府的家生子，她的老子娘又和文氏走的近。有什麼事情，她會告訴你。」

　　孫家大姑娘鄭重的朝著四太太福了福身子：「多謝姑母替我籌謀。」

　　「你總歸是我的親侄女兒，我怎麼能看著大嫂給你找那樣的人家，」這兩句話，四太太說的真心實意，「我們孫家的孩子，也得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才是。」

　　雖說孫家不如從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總歸還是有幾分家底在的。

　　孫家大姑娘的臉上，重新染上了幾分笑意，「是。」

　　四太太臉上的憂愁也總是淡了幾分，「這事，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也要上心些。」

　　孫家大姑娘正色地點點頭：「是。」

　　與此同時，二太太也寫了封信給自己的娘家。

　　沒過兩日，二太太的娘家也送了一個姑娘來了謝府。

　　二太太擰著眉，目光不善地看著眼前矯揉造作的姑娘，語氣十分不好：「你是誰？」

　　那姑娘生的柔柔弱弱，似乎是一陣風就能颳走。面容艷麗，嗓音柔美，「姑母，我是長房的三姑娘。」

　　二太太想了許久，才在記憶的最深處，找到了一個瘦瘦小小，唯唯諾諾的小姑娘：

　　「你是大哥先頭太太的孩子？」

　　她那個大哥，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想的。

　　年輕的時候，為了一個女人和家中父母對著幹。

　　等母親服軟，終於讓那個女子進門之後，他隻新鮮了幾日，就將那個女人扔到了一旁。

　　害的那個女人，日日垂淚，夜夜傷心。

　　生下了這個孩子後，便撒手人寰。

　　那女人去世不到三個月，新人就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