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姑娘：「五姐姐在忙鋪子裡的事情，一直都沒空。」說著，八姑娘還一臉不高興地嘟著嘴，埋怨道：「六姐姐，你都不知道五姐姐有多過分。我好不容易做好的千層酥，送去給她吃。可她倒好，我等了她半天，都不見人影。六姐姐你說，五姐姐，就這麼忙嗎？」

　　八姑娘是故意這麼說。

　　她在證明，她一直都在五姑娘的院子裡，從未離開過半步。

　　「千層酥？」

　　六姑娘聽她說話，卻聽到了一種糕點的名字，

　　「就是今天早上，你送去我那裡吃的糕點嗎？」

　　「對啊。」

　　八姑娘重重點頭，

　　「我不僅給六姐姐送去了千層酥，還給五姐姐也送去了千層酥。」

　　「哦，對了，我還給春姨娘也送去了一些糕點。」

　　六姑娘神色平平地問了句：「為何要給春氏送千層酥？」

　　八姑娘說的理所當然，「從前，姨娘有什麼都不忘給春姨娘送去。姨娘故去的那些日子，也是春姨娘陪著我。我做了些吃食給春氏，是為了感謝她這麼長時間的陪伴。」

　　這話說的大大方方，讓人挑不出來一絲錯處。

　　六姑娘點頭，「你做的對，春氏對你，對宋氏，都很上心。」頓了頓，她又問道：「那之前，春氏故意和身邊的人說，宋氏和春氏來自同一個地方，有同鄉之誼。這事，究竟是真，還是假？」

　　八姑娘不知道為什麼六姑娘忽然為什麼會這麼問。

　　但她知道，不管六姑娘出於什麼原因這麼說，她都必須否認春氏和宋氏的關係。

　　「姨娘是宋家長女，怎麼可能和一個從不知道哪兒出來的青樓出身的女子有什麼同鄉之誼？」

　　這話說的似乎是毫不留情，但在六姑娘看來，是在極力和春氏撇清關係：

　　「再說了，春氏那張嘴，慣會胡說八道。」

　　「誰知道，哪句話說的是真，哪句話說的是假？」

　　六姑娘似乎是接受了八姑娘的說辭，「你說的都對。」

　　八姑娘裝作一臉無辜地看著六姑娘：「六姐姐這麼問我，是春氏說了什麼嗎？還是說，三叔的事情，和我有關？」

　　六姑娘大方地點了下頭，「是。春氏說，三叔是吃了你送來的糕點，才覺得渾身不舒服。所以，我讓人將你照過來問問。」

　　「這可是天大的冤枉！」

　　八姑娘大聲替自己辯解：

　　「六姐姐，你可別信她的話！」

　　「這糕點我自己也吃了，五姐姐和六姐姐，還有春姨娘自己都吃了。」

　　「怎麼這麼多人吃了，都沒什麼事情，就隻有三叔自己吃了有事？」

　　「我看，就是春氏自己三叔下毒，栽贓到我身上！」

　　八姑娘氣的鼓著臉頰，瞪著六姑娘。

　　「好了。」

　　六姑娘笑著拍了拍她的臉頰，

　　「六姐姐是相信你的。」

　　「那就好。」

　　八姑娘破涕為笑，

　　「三叔呢，三叔怎麼樣了？」

　　提起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謝三爺，六姑娘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還好，郎中說是吃幾服藥就過來了。」

　　「那就好，」八姑娘鬆了口氣，「三叔沒事就好。」

　　聽到六姑娘這麼說，八姑娘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回了原地。

　　八姑娘又和六姑娘說了幾句話，待到文媽媽進來，八姑娘便很有眼色地尋了個借口，離開了花廳。

　　離了花廳的八姑娘，站在甬路的盡頭，回頭看著正在和文媽媽說話的六姑娘。

　　她的眼底，沒有一絲慶幸，也沒有一絲逃過六姑娘審問的興奮，反倒是多了數不清的難過。

　　她欺騙了最喜歡她的六姐姐。

　　可是，這種喜歡跟她逼死了自己的姨娘相比，顯得微不足道。

　　她不應該難過。

　　八姑娘冷下心，轉身往外走。

　　害死姨娘的人，死了一個春氏還不夠，應該還要再加上六姐姐才是。

　　「姑娘。」

　　文媽媽順著六姑娘的目光看過去，剛好看到了往外走的八姑娘，

　　「怎麼今日覺得，這八姑娘說話，底氣不足呢？」

　　「你也聽出來了？」

　　六姑娘將方才喝了兩口的茶，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

　　「她不僅底氣不足，還在害怕。」

　　文媽媽：「這是為何？難不成，怕您看出什麼，或者是找出什麼對她不利的東西來？」

　　三爺的事情，難道真的和八姑娘有關？

　　六姑娘：「誰知道她到底在心虛什麼，也可能是她不想要人知道的秘密，也有可能是幫人掩藏什麼事情。總之，什麼都有可能。」

　　文媽媽：「那奴婢找人盯著點八姑娘。」

　　六姑娘點點頭：「別被人發現。」

　　文媽媽應了一聲：「是。」

　　六姑娘喝了口茶，又問道：「你方才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文媽媽這才想起來找六姑娘的目的，湊到了六姑娘的耳邊，低聲說話：「姑娘，五姑娘的鋪子，出事了。」

　　六姑娘的手指，驟然攥緊了手中的茶杯，凜聲問道：「怎麼回事？」

　　文媽媽：「聽小三子說，五姑娘的鋪子裡，出現了朝廷禁止買賣的鐵。」

　　「什麼！」

　　六姑娘低呼，

　　「怎麼可能？」

　　鐵製品是大周朝明令禁止，百姓不可私下買賣。

　　一般的商戶中，有能買賣鐵製品，是官府指定的幾家鋪子。

　　像他們這樣的世家大族，這種明令禁止的東西，更是沾都不能沾。

　　免得不知什麼時候，被言官碰上，上奏朝廷，惹來禍端就不好了。

　　六姑娘的眉，皺的都成了一個川字。

　　五姐姐的鋪子，不過是賣一些尋常人用的東西，怎麼就和這樣的禁品，扯上關係了？

　　「是真的。」

　　文媽媽的語氣中，有了那麼幾分急促，

　　「聽說，咱們府上的幾間鋪子裡也陸陸續續出現了鐵制用品。」

　　「姑娘，您得想想，怎麼得怎麼應對！」

　　六姑娘沉著臉，大步往外走：「去，告訴小三子和劉大春，去一趟芙蓉苑。」

　　文媽媽忙應了一聲：「是，」忙遣了人去找了小三子和劉大春。

　　六姑娘走了一半兒，忽然停下了腳步。

　　待文媽媽要上前說話時，六姑娘的腳尖一轉，去了五姑娘的院子。

　　「你們五姑娘呢？」

　　六姑娘直接闖入了五姑娘的房間，大聲地質問著伺候五姑娘的婢女。

　　婢女被嚇得哆哆嗦嗦，好半天才擠出來一句話，「姑娘在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