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六姑娘心狠。
父親辛苦這麼長時間,就是為了能動一動。就算是沒有實權,但也得了個名頭響亮的虛職也是好的。
畢竟世家中都有一位需要身居高位的人,以此來提升家族在世人心中的影響力。
六姑娘盤算著,考核的官員任命,大約到了六月初就會出結果。
到了六月底,怕是就會塵埃落定了。
到時父親就算是因為母親的事情,有一段時間不能去外面,也沒什麼特別大的影響。
至於晗哥兒,在六月份也要考試。
隻要拖住母親的病,讓晗哥兒順順利利地考完試。隻要考試順利通過,在等上三年也是可以的。
到時,晗哥兒長大了,又有功名在身。
就算是謝景行回來,晗哥兒也有本事與之抗衡。
至於她。
母親過世,要守孝三年。
若是裴氏因為這個原因上門退親,那就再好不過。
她撐到晗哥兒成婚,將謝府的掌家事宜交給晗哥兒媳婦兒,她就找個庵堂,青燈古佛地過完這一生,也是極好的。
若是裴氏執意要等,那她也可以依靠這三年為自己、為晗哥兒好好籌謀。到時去了裴氏,也斷斷不會讓人小瞧了去。
六姑娘在心中盤算許久,都覺得很劃算。
胡郎中垂首,「是,小人會儘力,將太太的病,拖到的時間久一些。」
六姑娘聽見外間傳來了腳步聲,聲音比之前低了許多:「不是儘力,是一定。」她定定地看著胡郎中:「你醫術了得,定會讓母親長命百歲。」
六姑娘的話,讓胡郎中頓時覺得壓力很大,「是,小的盡量會讓太太不那麼痛苦。」
他到底不敢把話說的太過絕對。
六姑娘也知道這麼逼胡郎中,是有些過了。她無意間一擡頭,剛好看見了柱子後面露出的緋色的一角,「凡事儘力就行了,」六姑娘忽然改了話,聲音微微高:「母親的病,就拜託郎中了。」
「都是小的分內事,」胡郎中順著六姑娘的話往下說:「姑娘客氣了。」
胡郎中話音才落,硃砂就從柱子後面走了出來。
硃砂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姑娘。」
六姑娘淡淡地點了下頭,「嗯。」
硃砂一臉擔心地問道:「太太如何了?」
六姑娘沒說話,看了一眼胡郎中。
胡郎中很有眼色地接過了話:「氣急攻心,吃上幾副葯,在精心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聽到胡郎中說太太沒事,硃砂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
胡郎中提筆,寫了一張藥方,「你按照這個藥方給太太抓藥,小火熬煎,早中晚各一次。三日後我再來給太太看診,到時,再調整方子。」
硃砂沒有立刻接過去,而是看了一眼六姑娘。
見六姑娘點頭,硃砂才從胡郎中的手中接過了藥方,「是,」快步走出了房間。喊了在外面伺候的小丫頭過來,拿著藥方去外面抓藥去了。
「既然這邊沒什麼大事,小的便先退下了。」
「嗯。」
六姑娘揮了揮手,示意胡郎中可以離開了。
胡郎中朝著六姑娘行了禮,躬身退了下去。
玉奴這才走到了六姑娘的面前,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姑娘。」
「找到了?」六姑娘神色平平。
玉奴:「是。這個青萍,竟然將太太從姑娘這裡拿走的掌家印鑒和管家鑰匙都藏在了自己的房中。這個青萍真當自己是這府上的主子了,連這麼貴重的東西都敢私自藏起來!」
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六姑娘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找到就好。」
而後,便出了王氏的房間,又去了花廳。
花廳中,青萍還依舊是恭恭敬敬地跪在原處。
她的身後,是死活不知的林夏。以及,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對未來擔憂地下人。
六姑娘神色平平地坐在正位上,接過了玉奴遞過來的茶,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青萍,你知罪嗎?」
青萍挺直了脊背,「奴婢不認。」
就算是太太病的下不了床,沒人給她撐腰,她也不能認罪。
因為一旦認罪,她的下場絕對好不到哪裡去。
「哦。」
似乎是早就料到她不會認罪,六姑娘的神色淡淡也很平淡:
「那就直接發賣了吧。」
「看在你伺候母親一場的份兒上,我會讓玉竹給你一個好去處。」
六姑娘幾乎是很強硬地安排了她的去處:
「至於你的婆家,也因為她,」指了指趴在地上的林夏,「也一同被賣了。」
雖然料到是這個下場,但青萍仍舊沒壓住心裡的火氣,反問了一句:「為什麼?」
六姑娘擡眼,眼波流轉處,帶起了無限的涼意,「因為,你話太多了。」
「姑娘這話說的,奴婢不服。」既然已經知道了結果,那青萍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奴婢盡了奴才的本分,盡心儘力照顧太太。凡事謹小慎微,從未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奴婢不摘,奴婢究竟是因為什麼,惹得六姑娘不高興,要將奴婢發賣。」
這話說的,倒好像是六姑娘是惡人。
六姑娘神色平平,淺笑道:「那我就和你說一個理由。」六姑娘唇邊帶笑,眼中卻不見絲毫的笑意:「玉奴在你的房中,找到了掌家的印鑒和管家鑰匙。我現在需要你的一個理由,為什麼,掌家印鑒和管家鑰匙會出現在你的房中?」
六姑娘就差沒說,青萍想要趁著太太病重,想要替太太行掌家這件事了。
青萍臉色一白。
總算是明白了今日六姑娘為何要這一出了。
這分明是借著這些人的手,收拾了她,氣暈了太太,藉機收回了掌家的事情!
她千般籌算,萬般謀劃,卻終究還是少算了一步。
「奴婢隻是幫太太保管,從未有過什麼其他想法。」
最終,青萍還是為自己辯解了兩句。
六姑娘點點頭,「我知道。你若是有別的想法,你的下場,就不會這麼好了。」
事已至此,青萍還有什麼不明白?
不過是六姑娘站在一旁,看著上躥下跳,在合適的機會一併收拾了她們。
青萍了無生氣地跟著玉竹離開了花廳,去了她該去的地方。
「姑娘。」
六姑娘手中的茶杯才放在桌子上,玉奴就進來了。
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
「硃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