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程沒回頭。

　　大步走到蘇緻誠面前。

　　眸光掃了一眼面前的狀況，不等蘇緻誠開口。

　　就先說，「阿情穿的高跟鞋，又腿疼不方便，你去扶她過來吧。」

　　蘇緻誠的目光越過慕少程，朝蘇情的方向看去一眼。

　　收回視線，俊臉上浮起一絲不悅，「少程，你帶我妹妹來這裡，連扶她一下都不願意，會不會太無情了？」

　　慕少程面不改色，「她已嫁我已婚，還是保持點距離好。」

　　「你跟她保持距離，還帶她來？」

　　蘇緻誠被慕少程氣笑了。

　　「你要是不想扶她，就讓她到車上休息吧。她正在那邊落淚呢。」

　　慕少程上前兩步，在蘇母的墓碑前蹲了下來。

　　凝著墓碑上年輕女人的照片。

　　眸底，漸漸凝起冰霜。

　　蘇母死的時候，才三十齣頭。

　　墓碑上的照片笑容溫婉，氣質端莊。

　　慕少程永遠記得，當初她犧牲自己來拖延時間，最後，他，傅明寒和蘇情三人才活了下來。

　　「媽媽。」

　　身後，蘇情悲傷的聲音響起。

　　下一刻。

　　她就突然撲通一聲跪在慕少程旁邊的水泥地上。

　　蘇緻誠心疼地喊了一聲，「阿情。」

　　蘇情抱著蘇母的墓碑哭泣，「媽媽，對不起，都是阿情沒用。當年太小救不了你，現在長大了也沒保護好你。」

　　她一邊哭。

　　一邊摸著墓碑上蘇母的照片。

　　蘇母年輕美麗的臉頰上被劃了一個大大的X。

　　墓碑前的水泥地上。

　　還用紅筆寫了一個潦草的「破鞋」。

　　對一個死去了十幾年的人這樣的羞辱。

　　真是毫無人性。

　　旁邊，蘇緻誠本就冷峻的神色，因為蘇情的哭泣而變得陰沉如水。

　　剛想伸手扶她，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他皺了下眉。

　　走到幾步外，掏出手機接電話。

　　蘇情哭得悲痛欲絕。

　　一邊哭，還一邊數落當年她媽媽死時的慘狀。

　　慕少程沉默地聽著她哭著說著。

　　薄毅的唇角冷冽地抿起。

　　兩分鐘後。

　　蘇緻誠返回來，伸手拍了慕少程的肩膀一下。

　　慕少程站起身。

　　蘇緻誠低聲說，「少程，你在這兒幫忙看著一下，我有急事要回一趟公司……」

　　「你去辦你的事吧，這裡交給我。」

　　慕少程雖然還沒問蘇緻誠詳細的情況。

　　但不影響他替蘇緻誠做接下來的事。

　　蘇緻誠低頭，視線落在抱著墓碑哭的蘇情身上。

　　「阿情一向聽你的，你幫我勸一下她。」

　　怕慕少程拒絕。

　　他接著又補充一句，「秦綰應該沒在乎你到，不許你和異性一米之內的距離吧。」

　　慕少程的眼神除了很冷之外。

　　看不出別的情緒。

　　沉默了幾秒，他才答應下來，「你走吧，我勸勸她。」

　　蘇緻誠走後。

　　慕少程蹲下身。

　　伸手把抱著墓碑哭泣的蘇情拉開，「別哭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再陪我媽媽一會兒。」

　　蘇情掙紮著，不願意起身。

　　慕少程擰著眉，雙手抓住她手臂。

　　強勢的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語氣嚴肅地說，「你要陪蘇伯母，可以安靜的陪著。」

　　「少程，你能查出羞辱我媽媽的人嗎？」

　　蘇情眼淚汪汪地望著慕少程。

　　身為影後的她。

　　此刻看起來真是傷心欲絕。

　　慕少程點頭，嗓音低淡，「能。」

　　「那，你查出來羞辱我媽媽的人，是不是不管她是誰，都會替我媽媽報仇的？」

　　「當然。」

　　「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麼人那麼沒人性。我媽媽那麼溫柔善良的女人，又已經過世了那麼多年，肯定不會是她的仇人。那一定是我們蘇家的，或者，是單純恨我爸，我哥，或者是我的人了。」

　　蘇情的語速很慢。

　　一字一頓，敲在慕少程心上。

　　蘇情哭著往他懷裡撲，「少程，我不想和明寒一起過了。媽媽當年是把我託付給你，讓你照顧我的……」

　　「你冷靜點。」

　　慕少程臉沉如霜的抓著她肩膀把她拉離自己。

　　蘇情被固定，和他保持著距離，激動地道，「我不想冷靜，我最愛的媽媽沒了，最愛的你也不要我了。我那麼愛你們，卻一個也抓不住，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麼過來的，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我都覺得自己抑鬱了。」

　　「你不會的。」

　　慕少程看著她，平靜溫和的聲音對蘇情來說。

　　是這世界上，最鋒利無情的刀子，每一刀，都紮在她心窩上。

　　痛得她無法呼吸。

　　「婚姻不是兒戲，你當初選擇明寒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你。」

　　「那，我在你眼裡算什麼？」

　　她哽咽著，顫聲問。

　　從他眼裡，她從來都看不到任何的溫柔。

　　隻有，溫和。

　　「我把你當妹妹，不是告訴過你？」

　　蘇情緊緊地咬著唇瓣。

　　似乎是努力地想控制眼淚，「如果將來有一天，我沒有你活不下去，你也不肯要我嗎？」

　　——

　　葉城醫院。

　　病房裡，傅母正給傅明寒削水果。

　　傅明寒已經能躺著了，隻是不能太久。

　　床頭升了一些，他躺靠著，目光溫柔地看著他昨晚，從蘇情的朋友圈保存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讓他移不開眼。

　　病房外敲門聲響。

　　傅母看他一眼，放下水果去開門。

　　傅明寒這才不舍地收起照片，鎖屏。

　　傅母打開門，看見外面站著的人，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傅太太，我帶著阿逍來看看傅少。」

　　外面站著的人，是白勝天和白逍。

　　他在慕少程的逼迫下，把白逍又弄了回來。

　　但他不甘心。

　　因此，帶著白逍來見傅明寒。

　　傅母的門隻開到一半，手還握著門把，冷然道，「我家明寒不方便見客，你們還是回去吧。」

　　「傅太太，您能不能給我幾分鐘時間，我就隻要幾分鐘……」

　　白勝天一個七十幾的老頭子，在慕少程面前卑微完了。

　　又在傅母面前低聲下氣。

　　身後病床上。

　　傅明寒的聲音在這時傳來，「媽，讓他進來吧。」

　　傅母轉頭詫異地看向病床上的傅明寒。

　　見對方神色平靜。

　　她冷著臉放開門把手，轉身往回走。

　　白勝天帶著白逍走進來，老臉上堆著討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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