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綰眉心輕蹙了下，掀了被子下床。
走到門口，從貓眼看出去。
看清外面的人，她神色一驚。
「綰綰。」
似乎是知道了她站在門後，隔著門闆，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
秦綰抿抿唇，替他打開門。
先發制人地問，「你怎麼來了？」
慕少程反而不說話，隻是打量著她。
從頭到腳過了一遍。
他的視線回到她臉蛋上，低低地吐出一句，「想你。」
「……」
秦綰聽得一愣。
怔忡的瞬間。
男人已經進來房間，抓著她握著門把的手，把門關上。
再把她擁進懷裡。
低啞的嗓音落在她耳邊，「看到網上的帖子，我不放心，就來了。」
被熟悉的男性氣息包裹，秦綰的心漏了一拍。
兩分鐘後。
慕少程放開她。
不放心地問，「有沒有受傷？」
秦綰被他擾亂了心緒，錯開他視線，「沒有。」
頓了下，她反問，「你訂房間沒有？」
「沒有。」
慕少程薄毅的唇角微勾，「下了飛機直接來這酒店來找你。」
「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明天早上。」
他的目光一直不離開她。
這讓秦綰無端覺得壓迫。
她下意識地皺眉，「那，我去給你訂一個房間。」
「綰綰。」
慕少程搖頭，「就一晚上，我在你這房間的沙發上將就一下就行了。」
「還是訂一個，休息得好些。」
秦綰說完，就去衣帽間找衣服換。
她剛拿出衣服，慕少程就突然進來，從身後抱住她的腰。
秦綰被他突然抱住，心頭一顫。
本能的掙紮。
男人的雙手緊抱著她，「綰綰，你要是覺得我住你房間不安全，那我一會兒自己去訂個房間。你不用再折騰，去休息吧。」
「你不放開，我怎麼去休息。」
她有些生氣。
這個男人，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抱啊吻啊的。
他無奈地笑了一聲。
鬆開她。
秦綰把衣服放回衣櫃。
轉頭，看著他，「那你自己去訂個房間吧。」
「綰綰，你可，真無情。」
慕少程凝著她的眸深邃如潭，「愈旭升不僅是影帝，還是帝都愈家的繼承人，是是非非很多。你以後離他遠一些，別受他牽連。」
秦綰，「……」
她還沒反應過來，慕少程已經轉身，朝外走去。
「對了，我這裡有段視頻，你要不要看看？因為是晚上，看得不是很清楚。」
走到門口，慕少程又回頭。
幾米外。
秦綰一臉茫然地眨了眨眼。
見他修長的身軀站在那裡不動。
她走到他面前，「什麼視頻？」
慕少程清冷的面容瞬間浮上暖意。
似乎，隻要她一句話，就能改變他的四季。
「你看了就知道了。」
他把秦綰拉到電腦桌前，把她按坐在椅子上。
他則是一手攬著她，彎著腰，開電腦。
男性氣息拂過耳畔，帶出的絲絲溫熱如電流般，令秦綰的身子微僵。
她微微側目，看著眼前男人英俊如刻的五官。
心神無端恍惚。
直到他的聲音再次響在耳邊，她才回神。
「綰綰，這是幾天前的晚上，去程晴家裡的客人。」
慕少程一手撐在電腦桌上，一隻大掌攬過她的肩。
力道不輕不重的，落在她肩頭。
那攬得自然。
似乎這樣的動作再正常不過。
秦綰的目光被視頻上的畫面吸引，加上，潛意識裡也知道，自己抗議也多半無效。
便由了他去。
兩人就那樣，一個坐著，一個站在旁邊，一起看視頻。
「你是懷疑蘇譽山會在這群人裡嗎？」
「這是進屋的時候，因為大半是女的，我看了兩遍，覺得有點可疑，但又不確定。」
慕少程一邊說，一邊指著其中一個中年女人。
「這個你記一下，等會兒看出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和她，是不是同一個人。」
秦綰「哦」了一聲。
這視頻是剪輯過的。
中間的被剪了，隻留了進去的，和出來時候的。
秦綰在心裡記下慕少程指的那個女人細節。
出來時，看著身形都沒什麼變化。
「有截圖嗎？」
她眉心輕蹙地問。
慕少程側目看著她凝脂肌膚，低淡道，「截圖看不清楚。」
原本就是深夜，光線昏暗。
直接在視頻上截圖，確實，更難看清。
「把那這段視頻發給我一下。」
秦綰說著，擡頭看慕少程。
對方正好側臉過來。
她的眉骨，碰上他的唇。
溫熱的觸感令她呼吸一窒。
曖昧在瞬間滋生。
秦綰下意識地抿著唇瓣，清眸裡，映著他英俊的五官。
慕少程的喉結滾了滾。
如此近的距離，他性感的薄唇還貼著她的肌膚。
呼吸間，全是她獨特的馨香味。
薄唇離開她的眉骨，他啞聲應了句，「好。」
壓下想要吻她的念頭。
低眸，骨節分明的長指操作手機，片刻後，秦綰的手機消息響。
她拿起手機，慕少程把他的放在電腦桌上。
秦綰點開視頻，和電腦上的對比。
慕少程見她看得專註，眸色越發的溫柔下來，視線落在她身上。
她看視頻，他看她。
「出來的這個，和進去的這個，不是同一人。」
秦綰忽然出聲。
慕少程眯了眯眼，一抹欣賞自眸底劃過。
他問，「綰綰，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頭髮和身形都一樣，衣著也一樣。」
秦綰的聲音輕軟地拂過他耳畔。
「鞋。」
因為沒露出手，又戴著口罩，帽子。
臉是側面。
暗色裡，沒有什麼區別之分。
但，兩個視頻中，露出了一點鞋側面，不一樣。
「綰綰，你觀察力真強。」
慕少程贊同的說，「進去的時候，穿的應該是高跟鞋。出來時，穿的是皮鞋。」
因為對方穿的裙子，所以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他也是看了好幾遍。
才看出了區別。
秦綰望進他眸底，「這個人，是蘇譽山？」
「身高和蘇譽山一樣。雖然程晴的DNA對比，不是蘇情。」
慕少程的聲音帶著冷意，「但她和蘇譽山的關係好像不一般。」
「那個。」
「嗯？」
「我在找人做程晴和蘇情的DNA對比。」
秦綰來帝都，隻說是出差。
並沒有告訴慕少程，別的事。
現在他提起，她覺得，還是告訴他一聲。
慕少程詫異地看著她，「綰綰，你找誰做的對比？」
不等秦綰回答，他又問，「是愈旭升的人？」
若不然，她也不會和愈旭升走得那麼近吧。
秦綰點頭。
「愈旭升請的一位給他二叔看病的醫學博士。他擅長這方面的研究。我就請他幫忙做一下對比。」
聽她這麼說，慕少程又凝眉，思索了片刻後說，「也不是沒有改變DNA的，你既然找了人，那我就不再找人了，等你這邊出結果再說。」
「好。」
「如果視頻中的這個人是蘇譽山，那他多半是來了帝都。」
慕少程轉了話題，語氣微沉。
秦綰懂他的意思。
程晴巴結的唐維平。
而視頻裡，唐維平進去沒出來。
如果那人真是蘇譽山，也一定是唐維平在幫忙。
「我已經讓帝都這邊的人在查，蘇譽山是不是來了帝都。他若真是來帝都，目的地也不會真是這兒。」
「那，他是要出國？」
秦綰這幾天也有看見網上，蘇譽山的那些，被扒出的罪孽。
如今他又通緝犯，不跑，還等著被抓不成？
何況，他早挪走了上億的數額。
蘇緻誠現在才是最慘的，被他拋棄，卻要承擔他該承擔的責任。
「他應該是會想方設法出國的。」
「……」
秦綰沉默地看著手機上的視頻。
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慕少程見他不說話，也不再開口。
隻是安靜地看著她。
室內，有好幾分鐘的寧靜，直到一聲咕嚕聲響，打破這份寧靜。
秦綰眨了眨眼。
詫異地擡眼看向身旁的男人。
「你，沒吃晚飯？」
剛才的聲音，來自慕少程。
他倒是面不改色，沒有半點尷尬。
「嗯，下了班就趕往機場，沒來得及吃飯。」
慕少程淡然自若地說，「飛機上的東西太難吃，又不想吃。」
「那，你去吃吧。」
秦綰說著，就要起身。
被慕少程抓住手，「綰綰，你陪我一起去吃？」
「你剛才不是說，不要我再折騰了嗎？」
秦綰用他自己說過的話，堵他的嘴。
慕少程不要臉地說，「那，我幫你換衣服，然後背著你下樓？」
秦綰，「……」
能再無恥點嗎？
「走，我幫你換。」
慕少程把她的沉默當默許。
低笑著，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朝床前走。
秦綰氣得用腳踩他，「我自己換，你出去。」
「好。」
慕少程的目的達到，立即放開她。
不等她回反悔，就轉身出去外面走廊等。
-
葉城。
醫院病房裡，蘇妮一個人默默落淚。
自從那天半夜，她在昏睡中被傅明寒強行打了胎。
傅明寒，就再也沒出現過。
傅母倒是來看過她兩次，替傅明寒解釋，說是她之前心有邪念。
怕影響到腹中胎兒，是她建議打掉的。
讓她要怪，就怪她。
蘇妮何嘗不知道，那是傅明寒的絕情。
「伯母，如果是我姐懷了孕，明寒還會這樣做嗎？」
她當時含淚問傅母。
傅母看著她傷心絕望的眼神，猶豫了下，回答道，「小妮，你可能不了解綰綰。她從來不會嫉妒別人，更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傅母還說，「當初明寒和蘇情好，綰綰都不曾糾纏過明寒一次。」
那意思。
蘇妮是聽懂了的。
傅母罵她心腸歹毒，不如秦綰善良。
還說她糾纏傅明寒，不像秦綰，乾脆轉身。
可是，秦綰那是欲擒故縱，若非如此，傅明寒怎麼會對她念念不忘。
她當時苦笑地說，「伯母教訓得是，是我不夠聰明。我應該像我姐一樣，灑脫轉身，也許明寒現在放不下的就是我，不是我姐。」
明明她也是被逼迫的。
蘇譽山那個謀劃事件的真兇逃了。
蘇情那個用視頻威脅她作惡的女人也沒歸案。
卻偏偏抓著她，要她接受懲罰。
蘇妮不甘心。
她恨，她怨。
緊緊地抿了抿唇，她下床，打開房門。
對外面的警察說，「警察姐姐，麻煩藉手機我用一下。」
「……」
警察姐姐看看她，把手機遞給她。
蘇妮憑著記憶，撥出蘇緻誠的號碼。
她現在能求助的，隻有蘇緻誠。
秦綰那天扇了她一耳光，定然不會再來看她。
傅家，也不行。
電話一通，她就哭泣著喊，「哥，我是小妮，你能不能來醫院一趟。」
「有什麼事，你跟警察同志說，我現在沒空。」
蘇緻誠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冷漠。
蘇妮最後一線希望落空，心頭的恨意越發的濃郁。
可聲音裡，還要裝出委屈難過，又自責悔恨的樣子來。
「哥，我知道，我罪該萬死，我根本就不該回來葉城。如果當年不是我殺了那個侵犯我的男人，而是我被他虐待死，那你們現在對我就隻有懷念和惋惜，不會是恨了。」
手機那頭沉默著。
蘇妮也不是想等蘇緻誠回應。
她哽咽地徑自說著，「連你也恨我，那我活在這世上也沒什麼意思。哥，謝謝你這幾年對我的好，等我見到媽媽，我會告訴她，你是這個世界，對我最好的人。」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旁邊，把她的話全聽見了的警察姐姐擰著眉，說，「你犯的不是死罪，知錯就改的話，以後還有機會，別做傻事。」
手機那頭。
蘇緻誠盯著被掛斷的通話記錄看了幾秒。
想到蘇妮差點害死慕家老夫人，他狠了狠心，不理會她說要死的話。
撥出秦綰的號碼。
帝都。
秦綰換了衣服，打開門，看見慕少程等在走廊上。
視線碰上，他嘴角上彎。
她走出房間，和他一起下樓去吃飯。
慕少程說，附近有一家不錯的餐廳。
秦綰知道他吃東西挑剔，沒有拒絕他的提議。
慕少程很會得寸進尺。
從出電梯，他就霸道又自然而然的拉過她的手握在掌心。
一路到餐廳，進了包間，才放開。
秦綰的手機響時，服務員剛退出包間，慕少程在給她倒水。
看見是蘇緻誠打來的電話。
她眉心輕蹙，猶豫了下，按下接聽鍵。
慕少程把倒好的水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聽出是蘇緻誠的聲音，他低淡地道，「綰綰，我跟緻誠說。」
秦綰把手機遞給他。
不知蘇緻誠說了什麼，一分鐘後，慕少程走出包間去接電話。
五分鐘後。
他和上菜的服務員一起進來。
把手機還給秦綰，慕少程拿起筷子，替秦綰夾菜。
秦綰一共也沒吃幾口。
坐在旁邊玩著手機，等著他吃。
吃完飯，進電梯，秦綰就按數字鍵1。
慕少程看著她按的1，瞭然她的心思。
出了電梯，他把自己的身份證遞給她，「綰綰，你去幫我開房。」
「……」
秦綰擰眉，「你不會說話？」
慕少程挑眉，「會。」
說著，拉起她到前台。
把自己的身份證遞過去，附上一句，「開一間房。」
-
慕少程開的房，和秦綰是同一層樓。
各自回房之後，秦綰沒了睡意。
又刷了一會兒手機，想著明天還有事。
她定了鬧鐘，剛躺下，門外，又響起敲門聲。
片刻，她微信消息響。
「綰綰，開一下門。」
是慕少程發來的。
秦綰心生不悅，那人怎麼那麼麻煩，宵夜都陪他吃了。
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