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來自凡間？
秦風眼皮一跳，擡眸看向那些已經變成了冰柱的人。
因為她們都穿著同樣的服飾，隔著冰柱，也不太能判斷她們的血脈。
但看到了樂正玉鏡的母親，秦風便下意識認為這些人都是來自月影台的。
可是這會兒再一看，他才發現這些女孩兒都非常年輕，基本都是十七八乃至十五六歲的。
甚至再細看一番，她們有的才四五歲而已。
這些女孩兒的面貌不像是樂正玉鏡的母親那麼精緻，有點甚至皮膚還有些黝黑，看起來像是常年日曬雨淋的結果。
隻不過那時候秦風剛下來就陷入了的鏡花水月，再加上椒夏的話，讓他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秦風愣了一下，問道：「這些都是天生靈骨的凡人……難道沒有被其他宗門挑選走麼？」
他剛來臨仙大陸的時候，記得是有這麼一個規矩的。
在臨仙大陸上，不管什麼地方有人覺醒了靈骨，各大宗門內都有一塊用來檢測的石頭，上面會顯示出這些人的姓名年紀甚至住址。
各大仙門也會根據他們的情況，立刻派人來接觸他們，將他們帶回自己宗門修行。
不管大小，天生靈骨總不會淪落到這裡來當一個陣法的墊腳石。
「這世上哪會所有人都這麼幸運？覺醒了靈骨而沒被發現的人比比皆是，除非天賦異稟，又或者家世顯赫，否則你以為對於普通人來說覺醒了靈骨是什麼好事麼？」
「若是沒有碰上有些還算名門正派的宗門，那就隻有淪為貨物，就是任人宰割的牲畜罷了。」
「畢竟隻是覺醒了靈骨，尚未修行，仙門內隨便挑一個小仙童都能屠殺一個村子，有了靈骨帶來的隻有災難罷了。」
「你說什麼？！」
從阿月的口中，秦風似乎得知了自己從前未曾知道的事情。
當時他初到臨仙大陸，就以為當時的規矩一直都是臨仙大陸的規矩。
在安樂城的時候他還奇怪，後天靈骨一般是十八歲覺醒，但是蓬萊閣找來的那些少男少女裡面，有三個都才十一二歲的樣子，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就是天生靈骨。
不管是先天還是後天，在覺醒了靈骨之後，他們卻沒有被仙門帶走，而是被蓬萊閣抓住來當成交易的貨物，這本身就很奇怪。
不過當時秦風以為這件事或許也和仙門有關，畢竟仙門從來都不像是明面上那麼光風霽月，有些仙門也很有可能和蓬萊閣勾結。
畢竟仙門之內從來都不缺擁有靈骨的弟子，少那麼一兩個也無所謂。
但沒想到在這個時代，各大仙門還沒有開始用秦風所了解的那種方式挑選弟子。
凡間覺醒了靈骨的人，運氣好的，說不定能夠自己跑到仙門內求入門，隻要資質不錯一般都會被收下。
但是運氣不好的，就會像之前在蓬萊閣以及現在這樣，淪為一個貨物、一個工具。
面前這些少女，全都是被鳳嬙抓來的，秦風粗略看了一眼，應該有幾百人。
她們雖然都是天生靈骨，很明顯鳳嬙沒有看上她們的靈骨，所以她們連用來給她兒子置換靈骨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在這裡變成一根柱子。
獻生陣法一旦啟動，她們的最後一點價值也會被徹底榨乾。
至於樂正玉鏡的母親……不用多想，自然鳳嬙為了報復，將她的屍體也送了下來。
秦風感覺到一股無名火突然躥起來，明明隻是一個夢魘幻境中發生的事情，卻能讓他如此憤怒，因為他知道這些事情在三千年都發生過。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道虛影。
那是一個女人的影子，渾身都被銀白色的月光包裹著，隻能看到輪廓，看不到她的模樣。
但秦風能感覺到她是面對著自己的，並且在自己看去之後，忽然轉身，走出兩步之後又回頭看著他。
秦風知道她是在讓自己跟上她。
這應該就是樂正玉鏡說的帶自己出去的「人」。
「這是誰？」秦風問。
「她是月九天留下的一道氣息。」阿月道：「好了，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了，如果不藏在你的夢境裡，她會感覺到我的存在。」
說完，阿月便再也沒有了聲音。
月九天留下的氣息？
她為什麼會知道自己想出去？
自己明明隻是一個凡骨外人，進入了月影台的重地，她又為什麼這麼輕易放自己出去呢？
這時候椒夏解答了他的問題：「因為你是凡骨，月九天認為你是誤入此處的凡骨，所以來指引你出去。」
「她隻是一縷氣息而已，沒有思想的，隻是遵從月九天留下的一個念頭而已。」
「看起來這個月影台的始祖還不錯嘛，竟然還知道指引凡骨走出月影台。」
「我想如果你想的話，說不定她還能帶你走出極寒之淵。不過在夢魘裡，應該是不會了。」
夢魘裡的極寒之淵是沒有邊界的，就算是月九天的氣息應該也做不到。
「請稍等一下。」
因為知道對方是帶自己出去的，秦風禮貌地示意對方稍等片刻。
隨後他看向了不遠處的冰柱上樂正玉鏡母親的殘軀，他手中的妄安劍一斬，本來以為能夠破開冰柱，可沒想到居然巍然不動。
他皺了皺眉：妄安劍的腐朽的一半可以斬開虛妄，另一半應該就能在現實之中使用。
但是剛才無論是哪一半，都沒能將冰柱切開。
那冰柱並不是虛妄，看來如關墨說的，妄安劍的劍靈沒了，現在它隻能用來斬破虛妄和迷惘了。
秦風將妄安劍收起來，然後抽出了自己的兩把黑劍，罪與罰閃過，冰柱碎裂。
他腳下一踏，上前一把將掉落下來的女人身影接住。
凍結了不知道多久，女人的身體已經不在柔軟，她的身體本身就像是一根冰柱。
但是她身後的靈骨還是亮著的人，人死了，靈骨卻還活著，連最後的一點價值都不會被放過。
秦風將她抱在懷裡，這才轉頭沖等在原地的月九天氣息道：「勞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