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每天隻會指點十個人，但是光看現在排隊的就已經有上百人了，後面還陸陸續續有人進來。

　　聽說這位白虎高僧為人指點迷津都是隨機的，先來不一定先得，這才引得這麼多人前來聽他講經。

　　而且據說這位白虎高僧來了之後，周邊的幾家寺廟頓時門可羅雀，這座城裡半數的信徒蜂擁而至，就為了得到一個聽取高僧講經的機會。

　　秦風大概能夠猜到他這麼做的原因，無非就是借著寺廟繼續發展修羅門的信徒。

　　不過他覺得很奇怪，按理說白虎身為四大神使之一，要放在公司裡就是絕對的高層。

　　一個部門總管，為什麼還要親自來招聘底層員工？

　　他剛才觀察過，前往這裡來「求經」的多半都是些底層的普通人，甚至有些光看外表就十分窮困。

　　他們到這裡來，所求的無非都是脫貧。

　　按理說這種普通人就算加入了修羅門，也都是修羅門最底端的信徒，其作用無非就是成為修羅門的一個小兵，隨時都有可能死在戰場上。

　　甚至有可能選取一些身體強健的去做成傀儡，註定隻有一個死字。

　　這樣的信徒用得著白虎這種級別的人物來親自招收麼？

　　實現這些人的小願望、演一場救死扶傷的大戲，別說帕爾默這種等級了，哪怕是帕爾默之下的人，隻要稍微給他們一點超乎常人的力量，他們就都能做到。

　　就連帕爾默身為白虎的下屬，都是成為一個上流社會奔波在富人圈子裡，他去蠱惑的那些人都和關元徳一樣，無一不是高門貴族。

　　白虎為什麼這麼費力？

　　秦風擡起頭，忽然看到大殿高聳的天花闆上放置著一面鏡子，而且是一面看起來古樸陳舊的銅鏡。

　　銅鏡很大，儘管距離這麼遠，看起來都有一個孩童身高的大小，邊緣雕刻著十分繁複的紋路，模糊的鏡面映照著下方人頭攢動的信徒。

　　這面銅鏡明顯和這家寺廟的裝修風格完全不能融入，明顯可以看出來是後面加上去的。

　　「那是什麼？」秦風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關墨擡起頭看了一眼，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某種法器，但是我沒見過……」

　　連他都沒見過的法器，秦風幾乎可以確信，這面鏡子是白虎帶來的，也可能就是那位聖女給他的。

　　也就是說，那位聖女基本可以肯定並非這個世界和臨仙大陸的人，她是來自第三個世界的人。

　　當然了，也有可能不是人，而是和關墨一樣的天生魔物。

　　不等他想到銅鏡的作用，還是之前那名信徒應道：「你說那個啊？那個就是白虎高僧用來挑選為他指點迷津個的人聖器。當高僧開始選人的時候，這面鏡子就會落下一道光芒到人身上，誰被光芒選中了，他就是今日被神明眷顧的人。」

　　說著這些信徒還露出了幾分貪婪和嚮往：「要是我也能被這面鏡子選中就好了，到現在還沒有一次選中我，之前被選中的人全都飛黃騰達了，難道我的生活還不夠貧苦麼？」

　　秦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他是光腳而來，身上的衣服已經洗的發白了，頭髮也很淩亂。

　　其實他的華語非常流利，在這個旅遊業發達的年代，他隨便做點什麼小生意，或者給人當個導遊都不至於過程這樣。

　　秦風看了一眼他的手，指腹的位置全都是老繭，還少了一根小拇指。而且身上的煙味很重，眼瞼下的黑眼圈濃郁，看起來熬了不少夜。

　　沒猜錯的話，這個人是個賭徒，而且骨瘦如柴，想必已經時日無多了。

　　這種人對於修羅門來說是最沒用的，除了一條命，他一無所有。

　　而修羅門現在最不缺的就是人命。

　　對於他們來說，人命就像是用來維持修羅門運轉的機油一樣，他們身處的在世間，有的是取之不竭的機油，自然不會挑選劣質的。

　　秦風默然不語，等待著今天的講經開始，想看看那名白虎的真實樣貌。

　　此時在上面上早課的是一名上了年紀的僧人，一名年輕的僧人從後面出來，跑到他身邊低語了幾句，老僧人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隨後不知道對下方說了什麼，人群開始躁動起來。

　　不過老僧人不管這麼多，留下一堆年輕和尚在現場維持秩序，他自己則急匆匆地去了後面。

　　和秦風站在一起的信徒看起來痛苦不已，捂著腦袋把手指插進自己的頭髮裡：「哎呀，你們來得不巧了，白虎高僧今天來了不了！」

　　「為什麼？」秦風脫口而出。

　　「住持說今天白虎高僧需要悟道，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有這句話，就算不滿誰又敢說一句不行呢？最多發發牢騷。

　　但更多的人不僅沒走，甚至開始盤坐在地。

　　有一個男人站起來大聲對下方的人喊了一句什麼，然後越來越多的人跪坐在地盤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開始低聲念叨著什麼。

　　秦風有些疑惑：「不是說白虎高僧不來了麼，他們這是在幹什麼？」

　　那名信徒回答道：「有人在號召大家一起為白虎高僧祈福呢，高僧在閉關悟道，這些人都是等著高僧度化的，自然要為他祈福。」

　　說完，就連這名信徒也趕緊跪坐下來：「對對對，我也趕緊為高僧祈福。隻要我足夠前程，等高僧出關之後說不定銅鏡就能選到我了。」

　　他甚至還跪坐在地仰頭沖著天花闆上的銅鏡拜了拜，用泰語祈禱了幾句，然後也和其他人一樣開始低頭誦經。

　　秦風聽不懂泰語，也不知道他們誦念的是什麼。

　　隻是看著周邊誦經的信徒，隻怕連他們自己都沒有察覺：在不知不覺中，他們來到這間寺院信仰的並不是神佛，而是白虎這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秦風和關墨都感覺到了不對勁，同時擡頭看向了天花闆上的銅鏡。

　　其他人都低著頭，誰都沒有注意到銅鏡背後緩緩冒出了一道道黑煙，而且越來越濃烈，幾乎將整面銅鏡包裹住。

　　隨後，這些低頭祈禱的人身上漸漸冒出一縷白色的煙霧，每個人頭上都有，形成了一條煙線，有的粗有的細。

　　這些白色的煙霧全都緩緩地向上，朝著那面銅鏡聚集，然後被黑色的煙霧吸收到銅鏡之內。

　　看到這一幕，秦風驟然睜大了眼睛：「我好像知道這面鏡子的用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