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椒夏的話,本來秦風不安的心情如沐春風,竟然難得平靜了下來。
這次從臨仙大陸回來之後,原本他以為的、自己熟悉的一切全都發生了變化,他過去的人生開始變得迷幻起來,這也讓他的心情變得焦慮不安。
雖然面上不顯。
畢竟自己從前認知的一切都在這次被打破了,他不知道自己所認知的一切裡到底哪一邊才是真的。
椒夏可以感應到他的心情,自然能明白他到底在迷茫什麼。
之前在極寒之淵,他在無境之鏡裡看到了十三個平行世界之中的自己。
本來屬於臨仙大陸的那個自己已經被他徹底取代了,合二為一。
那麼其他世界的他呢?
秦風看得出來,不管哪一個世界的自己都是自我意識存在的。
就比如臨仙大陸的「秦風」,自己這次去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他的死期。
應該就在自己去的前一天,他剛被惡奴毒打過,奄奄一息,應該是在自己到之前剛死。
所以自己在醒過來的時候才會有昏天黑地的感覺,同時手腳冰涼。
後來便遇到了惡奴來確認他的生死。
而在自己去之前,原主是有他自己的人生的。
在書房之內秦風就看到了,原主的人生和自己截然不同,就連修為品行都和自己完全是兩個人。
自己這一生行事還算端正,但從前也會有些不端正的行為:上課會打瞌睡、會逃課去網吧、看到漂亮妹子會多看幾眼……
總之,在發生那件改變一生的意外之前,他就是個普通人。
若是沒有意外,他就該和這世間大部分人一樣,畢業、工作、結婚、生子……平安又平凡地度過一生。
但是從原主書房的記錄以及和其他人的描述來看,原主是真正的端方君子。
他似乎從出生起就得到上天的眷顧,容貌端莊、品行兼優、天賦異稟。
他對自己的人生早就有了目標,永遠都知道自己想做什麼、該做什麼。
為人處世謙和善良,是個真正的君子。
可以說,他和秦風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即便在無境之鏡裡,秦風看到了他就是在平行世界中的自己,秦風也無法將他當做自己。
關墨說了,三千年前的那個自己為了保護臨仙大陸,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將自己分成了十三個部分,分別丟向了十三個世界。
按照關墨的理解,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將另外的十一個自己找回來,重新成為當年那個武真人。
可是秦風覺得疑惑:就算真的能做到,那麼自己還是自己麼?
倒是椒夏的一句話,讓秦風覺得豁然開朗了許多。
他是誰,當然由他自己說了算。
事已至此,多思無益。
等到椒夏吃完了蛋糕,秦風看她手上全是奶油,起身去幫她在浴缸裡放好了熱水。
椒夏好奇地跟著,見水上還飄著玫瑰花瓣,按摩浴缸裡不斷有水流在滾動,臉上都是驚奇之色。
之後秦風也不管這種狀態下的她到底是不是能泡澡,讓她自己在裡面研究,自己先出去了。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倒是讓漫漫長夜過得快了不少。
耳邊傳來了椒夏入水的聲音,再看床邊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
樓下的動靜一直沒聽過,不過城堡似乎後續做了隔音處理,下面的人動靜也很小,一直忙活到天亮也不顯得嘈雜。
在天色即將徹底亮起的時候,椒夏從浴室出來,心滿意足地倒在大床上睡覺,還讓秦風沒事別叫她。
秦風無奈,打算去院子裡走走。
現在天快亮了,也不知道大師兄他們有沒有回國。
等他到院子裡的時候,小李帶來的花匠已經全部離開了。
偌大的院子靜悄悄的,晨曦尚未將這裡染色,隻有薄薄的天光落下。
不過昨晚來時看到的玫瑰花園已經消失不見了,院子裡栽種上了新的花卉。
秦風饒有興緻地走過去,本想看看關墨喜歡的到底是什麼花,誰知他剛一腳踏入花園,一條腿就陷了進去。
冰冷刺骨的觸感瞬間傳遍全身,幾乎將他半個身子凍住。
隨後眼前的一切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的景象都變成了一根根清晰的線條,然後開始劇烈抖動起來。
秦風當即覺得不對勁,準備拔腿出來,卻發現身體動彈不得。
低頭一看,他的眸子瞬間凝固了。
在他的腳下,早已不是什麼玫瑰莊園的泥土,而是變成了一黑一白兩種顏色的池水。
周邊大量的花卉開始綻放,卻是一黑一白兩種顏色的彼岸花。
身後的城堡也變成了一半腐朽一半華麗,那把半腐朽的劍就這麼插在池水的中央,靜靜地看著他。
如此熟悉的場景,讓他猛然回想起了在觀星閣之中看到的那間院子。
「這裡……是我的心境?」
放眼周邊沒有一個人,關墨和椒夏似乎都沒有察覺到這裡的變化,隻有秦風一個人站在這裡。
他從臨仙大陸回來,就連罪與罰和他在臨仙大陸的身體都沒能跟著他來到這裡,可是這一處在觀星台中見過的心境居然跟著他一起來了?
看著那把插在池水中央的劍,秦風有些猶豫了。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這把劍的用處,但他知道要把這把劍拔起來可不容易。
上次在他的心境之內,他不過一年之間,就耗費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將這把劍拔起來。
這次還要拔劍麼?
之前拔劍之後,他沒感覺多了這把劍之後有多麼特別,這把劍對他的靈力沒有半點感應,甚至遠不如罪與罰。
隻是當時椒夏說要留下它,之後會有大用,自己這才將它留了下來。
這本隻存在於自己心境之中的劍,到底有什麼用處?
這麼想著,秦風緩緩朝著這把劍走過去。
奇怪的是之前他想走,雙腿在這一黑一白的池水之中卻是紋絲不動。
可現在他走向這把劍,卻沒有半點阻礙。
停留在這把劍面前,秦風忽然發現這把劍和他上次見到的時候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