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啊,快動啊!」
秦風咬緊牙關……他自己都能看到自己的牙關緊咬,幾乎使出了全部的力量,想要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
不說全部,哪怕能驅動一部分,他也想攔住黑衣男子的行為。
那個孩子一旦落到他們手上,絕對會死的。
那是軒轅氏的孩子,雖然他對軒轅氏了解得不多,但是軒轅氏這樣稀有的血脈,在這個可以把人的靈骨當做貨物一樣買賣的世界,他絕對會死得很慘。
別說靈骨了,隻怕就連他的血肉都會被物盡其用!
這個孩子並不是夢魘之中的幻象,他是真實存在的。
不僅僅因為這個孩子是軒轅氏留給他的血脈,他還是個孩子,是個活生生的人!
秦風不能允許自己帶來的孩子,就這麼死在夢魘之中!
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圖,不遠處的白衣女人輕笑:「你一介凡骨,血肉之軀能修鍊到如此地步,已經算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了……」
「但這是月華,仙門之極,不是爾等凡骨可以反抗的。」
「這軒轅氏的血脈我替你收下了。」
她一隻手托著下巴,纖長的五指輕輕摩挲著下巴光潔的輪廓,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體修不容易死,死亡的時候必然是慘死。不過作為交換,我可以讓夫君令你死得不那麼凄慘。」
她在說什麼秦風完全聽不到,現在他的腦海裡完全被憤怒所充斥。
仙門,又是仙門。
出身仙門,便能為所欲為?
天生靈骨,就是用來肆意掠奪他人的性命的?
秦風覺得這個世界不正常,但是他偏偏還沒有力量改變。
或許……曾經的武真人可以?
可是現在的他是秦風,不是武真人。
更何況當初的武真人試圖改變世界,不是也一樣失敗了麼?
但秦風還是覺得很憤怒,因為自己而覺得憤怒。
武真人是因為試圖改變世界才失敗,但是最起碼他成功地保住了臨仙大陸。
關墨說自己隻是他的一塊碎片,並非完整的他。
秦風本來還覺得,自己就是自己,才不要成為什麼武真人。
他不需要保護世界這樣沉重的膽子。
可是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可笑,保護世界?
自己憑什麼?
他想做武真人,他也做不成。
此時若是保護世界的擔子真的落下來,隻怕能一頭壓死他。
因為別說保護世界了,他甚至連一個孩子都保護不了。
作為武真人的一塊碎片,他實在是無能得可以。
「如果、如果這也是你的安排的話……」
憤怒和絕望幾乎將秦風淹沒,他的嘴巴在不遠處開口,讓黑衣男人停下了腳步。
「那麼麻煩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白衣女人聽到了他的聲音,卻不知道他在和誰說話。
之前月華將周圍覆蓋的時候,她確實感覺到了這個白髮凡骨身上有靈力湧動,似乎是在和什麼人聯繫。
但是現在月華已經隔絕了這種聯繫,他又是在和誰說話?
不過這不重要,一個小小的凡骨而已,不必放在眼裡。
「罷了,看來我今日心情真是不錯,竟然也願意和你一介凡骨說這麼多……」女人笑著搖了搖頭,像是對自己感到有些無奈:「也算你運氣不錯。」
她說著,甚至還把自己說笑了。
可是這時候她卻發現,自己的話說完了,自己的夫君卻還沒回來。
「夫君?」
隻見黑衣男子立在原地,側首低頭看著自己衣擺的位置。
白衣女子也順著他的視線向下看去,愣住了:秦風散落在黑衣男子周邊的一隻手,在黑衣男子經過的時候居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什麼?」
白衣女子有些愣神,這是她從未設想過的情況。
月華之中,所有的一切都由樂正蠡所掌控,在月瞳的直視之下,哪怕直視漂浮在空中的灰塵,都能由樂正蠡的心念一動而切成兩半。
可現在,這個凡骨居然脫離了月華的凝視,自己動了!
原本在月華之內,秦風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可除了一雙眼睛能聽到、一對耳朵能聽到之外,其他的部分也僅僅是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而已,根本無法產生任何聯繫,更無法動彈半分。
但現在他滿眼怒火,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其他的雜念,甚至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樣,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的樂正蠡手裡的孩子。
他越是憤怒,那隻拽住樂正蠡袖子的手就抓得越緊。
樂正蠡無懈可擊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他微微皺眉,那隻抓住他的手瞬間被肢解成了幾百塊,連一隻完整的手的形狀都無法再看出來。
其中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樣飄在空氣裡,一串串的血珠甚至都無法落地。
而且在這些血珠飄出來之後,又在一個呼吸之間化作了上千滴細小的血珠,密集且微小,肉眼幾乎要看不見了。
樂正蠡沒有把這個小插曲放在眼裡,袖子回落之後,他繼續抱著孩子朝著白衣女子走去。
但剛走出幾步,就聽見一道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甚至不僅僅是背後,那道聲音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發出來的,與此同時不遠處的白衣女子瞳孔也微微放大。
「把那個孩子,給我放下!」
這道聲音幾乎是咆哮著出來的,樂正蠡一回頭,就看到一張嘴巴幾乎貼在了他的耳邊。
就在一息之前,這張嘴巴明明還在他側前方不遠處的位置,什麼時候到了他的面前!
不,最重要的是,這張嘴巴怎麼能自己過來!
樂正蠡睜了睜眼,那張嘴巴又和之前的手臂一樣瞬間被化解。
但是這一次樂正蠡沒有急著過去了,而是轉過頭來,看向了秦風的那雙眼睛。
此時那個凡骨僅剩的一對眼珠子飄在半空中盯著他,眼中的憤怒幾乎要化作實體。
但是這並不重要。
當一個人過於弱小,他的憤怒都是可笑的。
很明顯在樂正蠡眼裡的秦風也是如此,他忽略了秦風的憤怒,隻想看看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