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說不過就要動手,秦風已經習以為常了。
從他來到這個世界,遇到這些自詡天命所歸的覺醒者,他就聽過太多凡骨不得入仙門的言論,也辯駁過幾次,每一次都是這樣的結果。
其實連這些覺醒者自己也說不出來,為什麼凡骨不得入仙門,為什麼凡骨就是要比擁有靈骨的修行者第一等。
明明他們之中的許多人,在覺醒之前也不過凡人而已。
可是多了一塊骨頭之後,他們漸漸忘卻了自己的來處,甚至嫌惡自己的過往。
這比那些天生靈骨與生俱來的傲慢更加可恥,人忘記自己的根,是不會有道的。
他之前本來想多陪王恆玩玩,因為他也很想看看靈虛宗的修行之法是什麼樣的。
這個王恆雖然算不上精英,但能成為內門弟子,必然有過人之處。
但他現在改變主意了,因為對方不配。
「拔劍?需要麼?」他站在原地,身形未動。
可他的不屑在王恆眼裡卻成了膽怯:「呵呵,我差點忘了,你一個凡骨,根本用不了仙劍。不敢拔劍,是怕露怯吧?」
秦風笑而不語。
他越是淡然,王恆越是惱火。
一個凡骨,憑什麼在他面前一副高人模樣?
找死!
擂台之上,隻要不喊認輸,擂台是不會打開的,除非另一番徹底被擊敗。
而這個「徹底擊敗」的條件,要麼是完全喪失意識,要麼……死。
王恆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周身包裹住了月華一般的淩厲,後腰的靈骨亮起,霎時間靈力充沛。
外面有人看到這一幕,激動大喊:「動手了!王恆師兄,殺了他!」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大喊著讓一個人殺了另一個人。
在場的都是自詡正道的修仙者,可是眼下卻沒有一個人阻止,甚至沒人站出來說這有什麼不對。
這樣的仙門,本身就是錯的。
而秦風要做的,就是糾正這段錯誤。
靈光一閃,王恆已經動手了,秦風全然沒有拔劍的意思。
他不需要拔劍,甚至都不需要動手。
——嗡!
不過一念之間,秦風周身散發出了強大的氣場。
在王恆靠近的一瞬間,這股氣場壓迫得他喘不過氣。
而他的劍終究沒能碰到秦風的衣擺,隻感覺面前有一道身影閃過,他甚至沒能捕捉到這道身影的蹤跡,就感覺五臟六腑傳來劇烈地灼燒。
低頭一看,他的小腹出現了一道空洞。
不過眨眼之間,他的身體就好像漏氣的皮球一樣,原本充沛的靈力開始爭先恐後地往外鑽。
他握著劍的那隻手開始發抖,原本已經認主的靈劍一瞬間失去了光華,因為劍的主人已經不具備使用他的能力了。
秦風的身影站定,他的腳邊有一灘鮮血,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塊還在發光的骨頭。
他頭也沒回,沖身後的人道:「既然你忘記了來時的路,那我便幫你想起來。」
話音落下,他和王恆的身邊都出現了刺眼的白光。
等到白光消散,兩個人都回到了場地中央。
靈虛宗的人一擁而上,包括兩名帶隊的長老,就連最高席位上的那位副掌門也從椅子上彈起來。
有靈虛宗的弟子提著劍衝上來,劍刃指向了秦風,一雙眼猩紅:「你敢剝了我師弟的靈骨!」
不錯,不過瞬息之間,王恆的靈骨已經沒了。
甚至外面的人絕大部分都沒有看到秦風是怎麼動手的,最起碼這些靈虛宗的弟子沒有。
所以他們咬牙切齒,看秦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魔界那些怪物,又或者看自己的殺父仇人一樣。
他們一口咬定,秦風肯定是使用了某種不為人知的陰私手段,不然他根本不可能贏得了王恆,更不可能擡手之間就毀掉了王恆的靈骨。
所謂的「陰私手段」,自然指的是魔界的邪術,因為他們除了魔界的邪術之外,想不出身為凡骨的秦風憑什麼能眨眼之間毀掉王恆的靈骨。
秦風卻是聞言嗤笑:「所以你們之前見過我的手段?」
幾個人愣了愣:他們確實沒見過。
「既然你們沒見過我的手段,更不知道我的修為,憑什麼認定我不能打敗他?」
秦風說的是事實,但幾個人幾乎脫口而出:「你一個凡骨,怎麼可能……」
是啊,就因為他是凡骨,所以即便他們素未謀面,王恆也動了殺心,要殺了他為仙門弟子們「討回一個公道」。
不過秦風懶得和他們爭執,隻是淡淡道:「所有的擂台都有仙門長老共同監督,這場比試不僅僅有你們,也有諸位仙門前輩看著,我有沒有使用邪術他們比你們更了解。」
「至於你問我為什麼毀了他的靈骨……」
秦風頓了頓,掃過那一張張憤怒的臉,說道:「我就是想,有何不可?」
反正擂台的規定便是生死自負,他沒有殺了王恆,隻是毀了他的靈骨,有何不可?
相比之下,王恆對秦風動了殺心,對一個素未謀面並且沒有恩怨的人動了殺心,秦風的所謂已經很仁慈了。
他不過是讓王恆看清自己罷了。
祝星已經下來了,淡然地站在秦風面前,面對著那群義憤填膺的弟子,漠然看向靈虛宗長老:「趙長老,你還要繼續任由你的弟子胡鬧麼?」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名為王恆驗傷的長老,那名趙長老也擡起頭來,倒是沒有其他弟子那麼憤怒。
趙長老沒有回應,而是擡頭去看了上方的副宗主。
副宗主雖然激動得站了起來,此刻眉頭緊鎖,但最終也隻是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要衝動。
「把王恆帶下去。」趙長老開口,示意弟子們退下。
「趙長老……」
「我說了,退下!」趙長老色厲內荏,眼睛卻是盯著秦風的:「王恆技不如人,先把他帶回去療傷。」
其他弟子再不服氣,秦風也確實沒有違背擂台的規矩。
就像昨天桑燦燦差點殺了林泉生,也是一樣的。
隻要不違背規矩,生死自負。
臨了,趙長老深深地看了秦風一眼,一個字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