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突然的雷聲讓本來圍觀的人嚇了一跳。
「打雷了？」
「怎麼會，我們安樂城什麼時候打雷過？」
「是啊，極寒之淵從來不會下雨的，又怎麼會打雷？」
然而在眾人沒有注意的時候，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得黑壓壓的一片了。
雷雲密布，閃電劃過天空的時候幾乎照亮了半個城。
陰雲讓正午的安樂城陷入黑暗，閃電的電光又讓這座城變得忽明忽暗。
快下雨了。
天快下雨了，偏偏圍觀的這些人好像意識不到一樣。
或許是巷子裡的熱鬧太吸引人了，讓所有人都沒有挪步。
「真的要下雨啦？咱們要不要回去啊？」
「嗐，下雨有什麼可稀奇的？等落下來的時候不是照樣變成雪了麼，你沒看過下雪啊？」
「就是，下雪天天看，但是這鮫人可不是能天天看見的！」
「嘖嘖嘖，你看她那肌膚、那身段兒、那樣貌……可惜我是沒錢了，但要是我也能享受一番……」
「享受就別想了，咱們能看一場艷戲也不錯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
笑聲傳入阿柳的耳朵，一時間比天上的雷聲還要震耳欲聾。
血淚不斷，她被一幫家丁拖到了巷子深處，已經有人在脫衣服了。
她躺在地上，絕望地看著天空，表情麻木。
極寒之淵的天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黑了？
「快點，兄弟們還多著呢，等會兒還得回去給宋老爺交差的！」
「李哥您先來，我們等等就好！」
「行，那我就先來，這臭婊子還不想伺候老子。一個鮫人，居然還裝起貞潔烈女了，今天咱們兄弟就偏偏在這街頭好好玩弄玩弄她，讓她清楚自己的身份！」
「就是，聽說鮫人的身子怎麼弄都不會壞，大傢夥兒別客氣，隨便玩兒……」
污穢的言語傳入阿柳的耳朵，同時一滴水珠落到了她的臉上。
是雨水。
下雨了。
水，那是阿柳最喜歡的東西。
姐姐說過，鮫人隻有生活在水裡的時候，才是最自由的。
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偏偏是她、偏偏是鮫人？
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阿柳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絕望充斥著她的身體，等著迎來極寒之淵的傾盆大雨，也是屬於她的傾盆大雨。
金丹修士那張醜惡的臉壓了過來，阿柳甚至都能聞到他身上惡臭的氣味。
原來這世上根本沒有鮫人的容身之所，姐姐說得對，鮫人註定是孤獨的……
這個世界這麼大，卻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一隻手碰到了她的胳膊，厭惡的感覺湧上來，卻隻能硬生生地壓制住，不敢反抗。
可就在這時，破風之聲傳來，隨後就響起了一道慘叫。
——轟隆！
雷聲轟鳴，阿柳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金丹修士捂著自己的一隻手在地上翻滾哀嚎。
他碰到她的那隻手，居然被人從手腕處整整齊齊地切斷了！
巷子外面有人在慌亂地叫喊逃竄，她轉頭望去，就見提著兩把黑劍的秦風站在巷子口。
天空陰雲密布，時不時劃過的閃電照亮他的臉，露出一雙陰鷙狠辣的眼睛。
罪與罰在他手中散發著黑色的光，彷彿燃燒著黑色的火焰。
他朝著巷子裡走了一步，壓迫感就如同天空坍塌下來，讓人的胸口都猶如擂鼓，心臟彷彿要跳出來了一樣。
「現在，告訴我，你們在幹什麼？」
秦風開口，他的口中竟然也有黑色的火焰鑽出來。
他的怒竟然已經凝聚成了實質！
阿柳瞪大了眼睛，她的瞳孔裡反射出秦風的身影，原本充斥滿身體的絕望一瞬間如同潮水褪去。
「秦大哥……」
「秦兄，阿柳姑娘怎麼還沒回來啊？」
半個時辰之前，樂正玉鏡坐在窗戶邊，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的街道，忍不住問道。
「她們姐妹之間這會兒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會耽擱一會兒吧。」秦風淡定地坐在桌子面前喝茶，似乎絲毫不擔心。
樂正玉鏡轉過頭來看他：「秦兄，剛才月姬姑娘就這麼拒絕了你，但是你好像一點也不生氣啊？」
「預料之中，為什麼要生氣？」秦風放下茶杯：「我說了，阿柳是自由的，她不是我的奴婢，隨時可以拒絕我的任何要求，沒什麼可生氣的。」
「而且對於她們來說，我們這些人族、仙族應該和洪水猛獸沒什麼區別。」
「月姬能帶著阿柳活到現在，中間經歷過什麼我不知道，但肯定不輕鬆，她警惕一些也是好事。」
「對了，說不定現在月姬就在和阿柳交代，讓她千萬不要相信我們呢。」
「啊？」樂正玉鏡撓了撓頭，有些無奈：「原來要證明自己是個好人這麼不容易啊？」
他一直以為，隻要自己足夠真誠，別人就會相信自己的善意。
秦風看著樂正玉鏡，少年人的真誠都寫在臉上，他似乎還不知道怎麼去做一個「好人」，因為他在月影台長大，並不知道人性從來都是複雜的。
又或者他知道，但是他不在乎。
「你隻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不需要和任何人證明。」秦風沒忍住，脫口道：「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你做你想做的事情，至於別人怎麼評判你，並不重要。」
樂正玉鏡懵懵懂懂地看著秦風，不知道究竟懂沒懂。
秦風也不管，他沒法去教別人怎麼做人，因為他自己都還沒看透這世界。
——轟隆！
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雷聲，秦風擡頭望去，有些詫異：「極寒之淵還會打雷麼？」
樂正玉鏡也有點懵：「不會啊，極寒之淵從來……」
他轉頭朝著窗外望去，一時間月華之瞳亮起，濃烈的氣味從窗外傳來。
「秦兄，阿柳出事了！」
秦風也聞到了，空氣裡有非常濃重的鮫人的氣息，這股味道他們昨天剛聞到過。
阿柳如果沒出事的話，絕對不敢在街上散發出自己的香氣。
「應該就在附近，我們出去分頭找！」
話音落下，秦風消失在了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