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在銅鏡裡看到女人身後的教堂時,秦風就大概猜到了對方伸出的位置。
梵地岡,落日教會。
當初他和曹必安一戰,對方代表的便是落日教會。
而且曹必安身上的貓鬼屬於異世界的產物,到了臨仙大陸之後他才明白,曹必安身上的東西不是什麼昏厥,而是利用邪術製造出來的妖物。
那是一隻真正的貓的魂魄,被邪術打造成了一隻可以製造幻覺的妖物。
這種本事必須要築基期以上的邪修才能做到,如果秦風沒去過臨仙大陸,隻怕永遠想不明白那是什麼東西。
不過在白虎正式聯繫聖女之前,秦風也預料到了他的死亡,提前一步榨乾了他的價值。
有關聖女的一切他都不能說,但是關於其他人的東西卻無所謂,比如四大神使之中最強的青龍。
秦風覺得很奇怪,從臨仙大陸回來之後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和翟落聞的那一戰。
翟落聞很強,但他除了奪舍之術,走得居然一直都是武道的路子,邪術的修鍊反而修為不高。
當然這可能和他天生天賦不高一樣,否則他不需要一直不停地去奪舍他人來獲得他人的壽命和力量。
但秦風又覺得很奇怪,翟落聞怎麼說也是修羅門「明面上」的掌門,他要給那位聖女做擋箭牌,為什麼不奪舍一個天賦異稟之人,獲取更高的修為呢?
在白虎的口中,翟落聞光論修為不僅比不過青龍,甚至比不過他。
當時秦風便問到了這個修羅門聖女之下的青龍,對方所在的位置正是落日教會。
秦風猜測:這個聖女被這個世界的規則限制,她沒有辦法在這個世界大張旗鼓地進行殺戮,所以她的身邊必然會留著一個「原住民」,這個人必然是最強的青龍。
果然,他的猜測是沒錯的。
確認了聖女的位置之後,他和關墨即刻前往了梵地岡。
不過這次因為關墨在梵地岡並沒有留下移形陣,在這個滿是監控和雷達探測器的時代他們也不可能禦劍飛行。
所以這一趟隻能使用關墨的「鈔能力」,直接乘坐最早一班的飛機前往這個同樣宗教信仰濃郁的國家了。
在飛機上時,秦風總覺得有些惴惴不安,這種不安從何而來他自己也沒有頭緒。
在離開之前他和關墨都提前留下了移形陣法,到對方的地盤上如果有什麼不測可以馬上回來。
他的相貌做出了改變,關墨也在最快的時間裡幫他弄到了一個新的身份。
至於他能留在這個世界多久……他現在還不知道,最起碼現在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他除了昨天有短暫的失魂跡象,現在仍舊腳踏實地地站在這個世界的土地上。
所以他到底在擔心什麼?
這種不安的情緒讓他十分煩躁,飛機上很安靜,氣壓讓人呼吸逼仄,讓他這個想要抓緊每分每秒且已經不需要睡眠的人都忍不住靠在窗邊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風突然感覺到一陣震動。
他以為飛機落地了,緩緩睜開眼睛,入目的卻並不是飛機的機艙。
暖黃色的燈光落到他臉上,將他的疲憊瞬間驅散,帶來一陣暖意。
鼻腔裡鑽進了湯麵的香氣,荷包蛋在油鍋裡「滋滋」作響。
他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便是一個女人站在竈台邊忙碌的場景。
他愣了一下,剛要開口卻發現不對勁。
女人很高,但其實目測也就一米六幾的樣子,可是對於他這個視角來說很高,他甚至需要擡起頭仰視。
他下意識地低頭,就發現自己穿著一身兒童運動服,手腳短小稚嫩。
環顧四周,廚房裡香氣濃郁,儘管樸素卻不破舊的環境帶給他迎面而來的熟悉感。
眼前的女人……
「小風,你怎麼進來啦?」
女人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存在,轉身看到他,在圍裙上擦了擦自己的手。
女人恰好站在逆光中,燈光太亮,讓秦風看不清她的臉。
但是對方的聲音很熟悉也很溫暖,彷彿將他拉回到了某個他早已回不去的失控。
女人走過來蹲下,她的臉從光芒之中顯現。
「姑媽?」
準確地說,是年輕時候的秦淑芳。
「你怎麼進來啦?我們小風著急了?小饞貓。」女人的手在他的鼻子上颳了刮,可能是剛剛正在洗菜的緣故,導緻她的手指有些冰涼,落在秦風鼻尖上的時候,卻讓秦風覺得一陣溫暖。
在看到秦淑芳年輕模樣的時候,秦風幾乎可以斷定自己在做夢了。
隻不過這個夢境似乎過於真實,他甚至能聞到夢裡的香氣、感受到秦淑芳身上的暖意。
明明知道是夢,但此時的他並不想醒來。
他任由秦淑芳幫他擦乾淨臉上的灰塵,看著對方笑眯眯地捏了捏自己的臉:「好啦,快去把書包放下吧,飯很快就做好了。」
「嗯。」秦風點了點頭。
很奇怪,明明隻是夢境而已,他卻能自如地操控自己的身體,也能夠說自己想說的話。
但發生在他身上的奇怪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一個夢境已經不足以引起他的大驚小怪了。
從廚房出來,入目的一切都是熟悉的。
唐家的條件並不差,唐鎮海年輕的時候變開始經商,如今有一個自己的廠子和一家小公司,家底在秦風小的時候便已經有百萬了。
秦淑芳開了一家麵館,收入也還不錯,主要是為了打發時間。
他們現在居住的是一間三居室,廚房出來就是客廳。
暖黃色的吊燈、電視、茶幾、沙發、台扇……這些充滿時代氣息的陳設,是他回憶裡最珍貴的寶藏。
他沒有急著醒來,開始在他的夢境之中行走。
按理說夢境是根據他的回憶塑造而成,夢境裡有些東西總是模糊的。
可是他的夢卻很清晰,甚至在桌子上放著一盒兒童牛奶,上面的生產廠商以及熱線電話都寫得清清楚楚。
甚至早已被秦風遺忘在回憶角落裡的東西——比如吊燈上面的一個缺口、電視罩子上的刺繡紋路,此刻都清清楚楚地展現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