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惡意，惡意正在聚集。」樂正玉鏡回答了他的話，視線卻沒有從太陽上挪開半分。

　　「惡意？」

　　秦風知道，極寒之淵就是惡意的象徵。

　　整個臨仙大陸所有的惡意都在極寒之淵匯聚，極寒之淵的力量本源就是惡意。

　　從前他並不知道，隻是在入極寒之淵的時候聽獨孤九劍提到過，驪龍本身就是惡意的化身，所以他下意識以為極寒之淵的惡意都是驪龍帶來的。

　　因為對這個地方有著極深的執念，所以驪龍對這世界的惡意也足夠影響到整個極寒之淵。

　　但現在驪龍根本就還沒有誕生，這份大到足以將太陽遮蔽的惡意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秦兄，你一定很好奇如此龐大的惡意是從何而來的吧？」樂正玉鏡雖然沒看秦風，卻一下子猜到了秦風的心中所想。

　　「你知道？」秦風問完之後就瞭然了。

　　樂正玉鏡當然知道，他的眼中便是月華之瞳，可以洞穿一切事物的本質，自然也能看清這些惡意的來源。

　　「你看他們，惡意如何呢？」

　　秦風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那裡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隻有前來看熱鬧的百姓。

　　「這些惡意，莫非都是從他們身上匯聚的？」

　　樂正玉鏡收回了看向太陽的視線，搖了搖頭：「是，也不是。」

　　他頓了頓解釋道：「這世上每個人都有十情八苦，自然也每個人都身懷著或多或少的惡意。」

　　「但其實這些普通人的惡意，遠遠不足以匯聚在極寒之淵內，將這裡變成魔界的一部分，因為大多數人的惡意都是隱藏在心底深處的，即便展現出來，也仍舊在他們的身體之內。」

　　「可是有一種人不一樣，他們身體之內的惡意，是會被他們逼出來的。」

　　「因為他們要眷顧天下蒼生，要成仙修道，就不能容許自己的身體之內還留有讓他們分心的負面情緒。」

　　「然而這些負面情緒總要有一個去處，不會平白無故地消失在天地之間。」

　　「所以，魔界之內，每一個區域所代表的，都是一種負面的情緒。」

　　聽到這裡的時候，秦風已經明白他想表達什麼了，同時也為這種說法感到頗為震驚。

　　「你的意思是，這些人就是修行的仙門中人，而魔界……竟然是因為他們才誕生的麼？」

　　按照樂正玉鏡的意思，魔界之中每一塊區域所代表的負面情緒，都是從修行者身上來的。

　　仙門修身、修心、修道，首先就要摒除掉內心的一切雜質。

　　仙門堅定，想要成神，就要摒除雜念。

　　而「雜念」，便是這些負面情緒，惡意便是其中一種。

　　「是的。」樂正玉鏡的語氣越來越認真，他的臉色也越來越冷，彷彿透過天上那些惡意，他看到了某種真相。

　　「我不知道別的地方如何，但是極寒之淵的惡意在近百年來越來越強大。」

　　「從前我和爺爺都以為，這些惡意之所以會匯聚在極寒之淵，不過是因為極寒之淵本身的存在就是適合『惡意』寄居的。」

　　「但是剛才我『看』到了，從一開始，這些惡意之所以會聚集，便是有人從一開始就將惡意有意地引動到極寒之淵來。」

　　「而後來，更是因為安樂城的存在，整個極寒之淵都變成了惡意的容器。」

　　「有人在製造陣法，來搜集極寒之淵的全部『惡意』。」

　　「如今，他又要將這些『惡意』全部釋放出來！」

　　樂正玉鏡因為激動，抓住了秦風的胳膊：「秦兄你應該知道，驪龍就是惡意的化身啊！有人想驪龍這些『惡意』來製造驪龍，我們必須要阻止他們！」

　　周圍的人根本顧不上他們在說什麼，這種關頭也不用在意這些細節。

　　秦風眉頭緊皺，卻沒有立刻響應樂正玉鏡的話，他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玉境，你先冷靜一點想想。我們想要破除驪龍的夢魘，首先就要找到它的執念對吧？」

　　「但是如果驪龍真的是被製造出來的產物，它本身是沒有任何思想的，又能有什麼執念呢？」

　　「當然了，你剛才說的事情絕對是存在的，畢竟我已經親眼見過了，可是我敢肯定後來他們一定失敗了。」

　　「真正的驪龍，是沒有被人為製造出來的。」

　　本來激動的樂正玉鏡在聽到秦風的話之後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仔細思索了一下，也覺得秦風的話很有道理。

　　既然秦風是從後世來的，後世並沒有兩條驪龍，那就說明在這個地方誕生的那條驪龍絕對不是被製造出來的。

　　否則一條被製造出來的驪龍，就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工具而已，它即便有什麼執念，也不該是在這裡。

　　見他冷靜了，秦風這才繼續說道：「不過你剛才說得對，既然前世驪龍的製造失敗了，那麼在這裡我們也不能讓驪龍被製造出來，否則我們全都會重蹈覆轍，甚至比上一世還要危險。」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需要再等等。」

　　秦風看向了蜷縮在琉璃浴缸之中的月姬，冥冥之中有什麼在指引著他，彷彿在告訴他：月姬才是今日的主角。

　　——當！

　　隨著祭台之上一口巨大的銅鐘被敲響，也預示著今日的祭祀大典即將開始。

　　潾祈縱身一躍，直接從高台之上翩然而落。

　　和她一同落下來的還有宋缺以及那名少女，兩個人落地的同時，所有人都看清了他們的樣貌。

　　「國師！居然是國師！」

　　「不愧是城主夫人，果然名不虛傳啊！」

　　「我此生……再沒有見過比城主夫人更美麗的人了……」

　　「是啊，能見上城主夫人一面，我也算此生無憾了！」

　　下方的人群議論紛紛，無一不是在議論著這兩人的美麗和威嚴。

　　下方一片沸騰，甚至已經有不少人開始跪拜了。

　　祭台搭建得有五六米高，即便不如方才的高台，可下面的這些城民在潾祈的眼裡依舊如同螻蟻一般渺小。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用這些人來當做我造神的養料，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