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赫的殺意剛起,那邊秦風已經感應到了。
不止是他,江擇淵也同時擡頭,朝著姑蘇赫那邊看去。
平日裡唯唯諾諾的江長老,那雙枯槁的眼睛瞬間冷卻下來,彷彿蘊藏了千年的風雪,冷得徹骨。
秦風按捺住了出手的心,暫且冷靜了下來。
他倒不是想多管閑事,而是他真的很想了解一下這個所謂的虛空召喚陣。
玄靈宗那邊不好接觸,他打算從鍾離這邊下手。
「姑蘇宗主,」姑蘇赫的指環紅光越發濃郁之時,安經賦老神在在地開口:「這裡是仙門大會,他們所在的擂台乃是第三界,你若是動手,所有人都能看到。」
在安經賦的提醒之下,姑蘇赫這才冷靜了下來。
為了確保公平,所有的擂台都是與外界隔絕的。
他要插手,或許那些修為低的弟子們不會察覺,但在場那麼多各大宗門的宗主、長老,要想當著這些人的面悄無聲息地殺死一個人,隻怕沒那麼容易。
儘管一個禦獸門的弟子,或許不會有任何人站出來幫他說話,隨便安上一個什麼罪名就能讓他死不足惜。
但是人言可畏,當面或許沒人說什麼,但是過後姑蘇赫在仙門內的名聲可就壞了。
畢竟都是聰明人,誰還看不出來怎麼回事。
姑蘇赫額頭青筋暴起,他強壓著重新坐下,擡眸看向了對面的江擇淵。
「好你個江擇淵啊……」
——轟!
現場風波詭譎,擂台內也是風雲變色。
一道天雷再度落下,鍾離的第六顆金丹凝聚完成。
然而他頭頂的天雷尚未散去,仍舊在他頭頂醞釀,而他的第七顆金丹,也隱隱顯露出了即將凝聚的趨勢。
「什麼!他居然也有第七顆金丹!」
不知道誰驚呼了一聲,所有人的詫異溢於言表。
一個雜靈骨的弟子,能夠凝聚出無顆金丹都已經算是天道饋贈了。
偏偏鍾離隱隱顯露出了第七顆金丹,這難道是上天的饋贈麼?
如果是的話,這份饋贈來得有些晚了。
畢竟哪怕他是雜靈骨,若是早知道他可以凝聚出七轉金丹,那現在的四大宗門絕對有他的一席之地。
哪怕出自四大宗門的內門弟子,都不一定能凝聚出七轉金丹。
這下不僅僅是外面了,就連擂台內的皇岐司也瞪大了眼睛,嘴唇開合:「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隨著結丹完成,他眼裡的暗金色比之前更加閃耀。
此刻因為震驚和憤怒,那一抹金色格外刺眼。
隻見他催動靈力,完成了召喚陣的最後一道步驟,怒斥一聲:「現!」
話音落下,法陣內頃刻間顯現出了驚人的光芒,一道龐大的身軀在金色的霧氣之中緩緩露出了真容。
秦風微微眯眼,緊盯著法陣中的身影。
等到金霧散去,就見裡面顯露出了一頭渾身赤金的獅子。
那頭獅子身上散發出完全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金色的毛髮抖落金塵,額見有一道赤色的印記。
身形遠比普通的獅子更加龐大,看起來倒是和秦風在小魔境內見過的獅子很像,隻不過眼色不同,這頭獅子的身後也沒有翅膀。
獅子甩尾,便能掀起層層風沙。
儘管還不知道這頭獅子到底是什麼,可光看出場,便能感受到它身上充沛的靈氣,絕非凡品!
「噢?明王後裔?」安經賦是第一個看出來這頭獅子來歷的,放下了手裡的茶杯,難得坐了起來,眼裡露出驚艷之色。
就連獨孤傲都一拍桌子站起來:「好小子,明王獅神!」
在他們二人的響應之下,整個擂台現場都爆發出了驚詫的讚歎。
秦風看到那頭雄獅,都忍不住為之動容。
原來這就是天之驕子,上天的眷顧啊。
他不認識什麼明王後裔,但聽到「獅神」二字,便知道這皇岐司果然是上天眷顧的天之驕子。
那頭雄獅身上散發出異世界傳來的萬千靈力,匯聚於一身,就連皇岐司的本命靈獸都在其腳下匍匐。
七轉金丹,再加明王獅神,那純粹的獸靈骨在雄獅現身之後發出璀璨的光芒,是何等令人艷羨的一幕。
反觀鍾離,他雙眼緊閉,盤坐陣前,對身邊發生的事情充耳不聞。
汗水已經濕透了他的面頰,他的皮膚甚至開始滲血。
但因為雄獅的出現,他的第七顆金丹凝聚得非常艱難。
因為他是雜靈骨,也就意味著他的內天地不如皇岐司那般寬廣純粹,他的第七顆金丹很難進入內天地,一個不好容易爆體而亡。
但他似乎不想放棄,還在努力凝丹。
可他對面的皇岐司這時候已經站了起來,仰望著面前這頭雄偉的龐然大物。
此刻他的心緒是和面前的獅神一脈相連的,他心念一動,面前的獅神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因為這位明王後裔,是由皇岐司召喚而來。
此間的巨變對其他擂台也有影響,隻是不大。
正在酣戰的幾位天之驕子似乎心有所感,悉數看向了擂台外的天空。
隻不過他們的一方天地被擂台隔絕,讓他們無法看到界限外的世界。
可他們能夠感應到:有人結丹了,而且還召喚出了一位不得了的傢夥。
這場仙門大會,從此刻開始變得有趣多了。
「爾等召喚吾來,是想與吾結契?」
那位獅神率先開口,它的聲音彷彿自天地間而來,莊重森嚴。
皇岐司收起了之前所有的桀驁,恭恭敬敬地沖面前的獅神行禮:「晚輩皇岐司,以白虎之力自虛空幻境中喚醒前輩,望前輩與我結契!」
獅神頭顱高昂,微微垂眸睥睨,忽而聲音越發莊重:「你想成神?」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呼吸一窒。
在場的這些修士,逆天而行,修鍊至今,誰又不想成神呢?
但皇岐司看著那雙毫無情感而言的純金色雙眸,他猶豫了。
不是他不想成神,而是他不知道該不該直接回答。
他修行,僅僅是為了成神麼?
可是不等他張口,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便已經收回了目光:「吾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