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到底是怎麼個情況?你這個師長還想不想幹了?」
司令部,老司令似乎是嫌丟人,把人都「解放」了,隻剩下司令員站在門外待命。
辦公室內,可就沒那麼太平了,宋德凱和陳雙還沒說話,一旁看上去一直唯唯諾諾,恭恭敬敬的曹培英插嘴:
「司令大人……這……這也不能全怪俺兒砸(子)……他……他就是被這個狐狸精豬油蒙了心……您……您要罰,就罰這個女人……叫她跟俺家凱凱分了得了!」
一開場就聽到老司令說的是自己兒子,好像要是解釋不清楚,還得把大官給罷了……這可不行,她老婆子後半輩子還指望著這當大官的兒子給長臉呢。
當下就想把責任推到陳雙身上,畢竟,她兒子是當大官的,不就是個媳婦兒嗎?多好的找不到?反正女人都會生孩子。
老司令哼哼,他說話,也有人敢插嘴?
不過,老司令還不至於和一位目不識丁的晚年老人去計較,當下就當耳旁風沒聽見,目光還是直勾勾的看著宋德凱。
宋德凱此刻的心情萬般糾結,他自己心裡知道自己的親娘是個什麼樣子,可他不善於表達的內心即便有諸多的言語,也都沒能說出口。
「司令,不知道我能不能插一句話?」陳雙淡淡的說道。
「你說!」老司令背過面去,這給氣的恐怕真不輕,他堂堂老司令在這兒幫下屬處理家事?傳出去他老臉都沒地兒放。
要是不處理,這家屬的鬧騰樣,估摸著一樣的結果,沒臉見人了,索性耐著性子聽聽陳雙怎麼說。
「我和德凱都是重孝道的晚……」陳雙剛說到這兒,曹培英毫無禮數的搶了話茬子:
「孝你奶奶個嘴兒,寧願養條狗,你都不願意養老,這還叫孝道?」
曹培英一蹦老高,惹得老司令真想一槍斃了她,這話頭子搶的叫人心裡很不舒服,就不能聽人把話說完再理論嗎?
「這裡是我付給曹女士一年的撫養金,這上邊有手印!」
陳雙嘆了一口氣,長話短說,省的又被搶了話頭子。
當下就拿出了當初她偷走三萬塊錢後,陳雙讓她按手印的那張紙。
老司令回頭瞄了一眼,根本不用查,就光看陳雙此刻堅定不移的目光,他信:
「我老頭子今兒就當一會大法官,曹女士,你說說,這撫養金一年三萬塊錢不夠?」
曹培英一愣,好傢夥,當初她明明記得按手印,就能拿走三萬多塊錢來著,原來是證據,當下一揮手,褂襟子往上自然一提,麻繩褲腰帶夾著那肚皮的肥肉都露了出來:
「俺不識字,俺不知道!俺可沒拿錢!」
滾,拉出去,直接槍斃!老司令氣的吹鬍子瞪眼,他長這麼大都沒遇到過這麼蠻不講理的人。
「這是,昨天京北當地公安局,北海分局邵隊長那邊提供的資料,曹培英上告丟了三萬兩千兩百二十八塊五毛錢,這是我複印的口供內容!」
陳雙不慌不忙的拿出複印件。
隨後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錢不能證明是我給你的,就如同你說的,錢上又沒寫名字。
但是,你說說你這三萬塊錢是從哪兒來的?就當著司令的面兒說說清楚!」
曹培英一愣,當下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這個女人的權利好大,竟然連警署的口供資料都摸得到。
陳雙見她吭哧半天說不出話來,心想,自己從男人那兒弄到了特許,她有的是手段弄得你沒臉見人。
如果你還不識好歹,那麼,陳雙可不隻是這麼點兒東西嚇唬你。
「俺……俺咋就不能自個兒有三萬多塊錢了?俺……俺家老頭子一個月四五千呢……攢也攢夠了!」
曹培英心虛的說道。
「那好……這是你曾經拋夫棄子而後嫁給現任丈夫的報道,上了頭條!」
陳雙不疾不徐,把今天早上新出爐的報紙拍在了司令的桌面上。
宋德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他很無奈,左右為難,再加上自己曾經被自己親娘拋棄的事情逼不得已挖掘出來,他還是過不去童年被人罵野孩子的那道坎。
老司令看了一眼,當下吸了一口涼氣,原來是這檔子事,可是,身為一名老軍人,不可能隻相信媒體的片面之詞:
「陳雙,這家報社如果報道的情況不屬實,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司令放心,全部屬實,我就是我娘陳秀蘭帶著改嫁過去的女兒,宋有糧是我的繼父,我母親,是宋德凱的後娘!」
老司令目光微微一怔,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宋德凱的入伍資料寫的是單親家庭,沒有母親。
「俺……俺那時候……」
曹培英一聽,她一下拿出了那麼多證據,現在自己可怎麼辦?
「那時候什麼?如果你當初沒走,指不定德凱會被你帶成什麼品行呢,現在德凱憑著自己的努力,不畏生死,才走到了今天,如果你真的是親娘,你會這麼殘忍的企圖破壞你自己親生兒子的前途?」
陳雙語調不高,可擲地有聲,字字都帶著利刃一樣戳在人的心頭上。
老司令卻覺得陳雙這句話說的很對,畢竟他都是抱孫子的人了,處處為自己孩子著想的那份心情旁人是理解不了的。
「司令員!」老司令吆喝了一聲,臉陰沉的能擰出水來。
那張老臉雖然布滿了魚尾紋,皮膚不在緊緻,擡頭紋清晰可見,可那眸子裡儲藏著曾經年少時歷經戰場的戾氣,清晰可見。
陳雙,鬆了一口氣,估摸著老司令要處分曹培英了。
畢竟此刻曹培英已經嚇得不敢說話了。
可是,結果和陳雙預料的完全不同。
「有!」司令員敬禮,聲音洪亮的問司令有什麼任務。
「把宋德凱拉去刑場當場槍斃!」
陳雙愣了,身子有些搖晃。
司令員驚訝的看著老司令,連他都覺得不可置信。
多少次,老司令跟老戰友聚會的時候,一翹大拇指就是誇宋少校是個有勇有謀,驍勇善戰的幹將,他老人家還強調這是他的部下。
為什麼,犯了什麼天大的錯,非要槍斃?
曹培英的身子一晃,差點沒站穩,順勢跪了下來,腦門子碰著地面磕的砰砰響:
「俺求你了……俺以後再也不鬧了,俺兒子是無辜的……他是個好兒子,可孝順了……特別孝順,不捨得吃都給俺吃……俺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