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凱當下把剝好的茶葉蛋塞進了陳雙的手裡,自個兒仰頭使勁吸著鼻血,隨後,他下了車,蹲在黑暗中的高速路收費站不遠處的綠化帶邊。
「丫兒……」車後座的姚大娘看在眼裡,感動在心裡,沒想到,世界上還有為妻兒這麼細心的男人。
她真想就這麼回去了,即便是住在窮山溝溝裡,可至少丫兒讓她放心了。
再說,她根本不是丫兒的親娘,為啥子要像別人說的那樣去跟著享福呢
「丫兒,他是你男人,你以後要好好的昂!」
「媽,你是不是想回去?我也回去……帶著……帶著他!」
陳雙遲疑的指著遠處正蹲在地上擦鼻血的男人,她不想去什麼京北,那兒,是個未知的恐懼。
「媽不走……」一聽這話,姚大娘心軟了,她剛才還真想就這麼回去,丫兒有個好男人,她的存在根本沒啥意義。
撲騰一聲,正在擦鼻血的手鬆開,終於感受到什麼叫透支了,他眼前一陣模糊,連不斷駛進驛站的車燈都是模糊的,來往的那些人的面容都出現了蝶影。
他太累了,終於……倒下了!
「雙……」他翻了個身,僅憑著最後一絲的意識,她看著車裡坐著的女人,那股子一鬆手就怕一輩子弄丟了的感覺,一下子佔據了他的整顆心。
此刻,陳雙嚇得往副駕駛椅子裡頭縮,他……是不是死了?
一時驚慌,陳雙猛地從坐著,變成了蹲在椅子上,使勁晃動著車門,沒能打開,轉身從駕駛位上爬了過去,下了車就跑。
「丫兒!」姚大娘見狀,心裡一沉趕緊下車去攆。
剛下了車,卻發現丫頭跑到了那人身邊,對著來往的人求救:
「救人啊……我有錢……」
姚大娘這才明白了丫兒的意思,當下趕緊扶起宋德凱:「小夥子,小夥子?小宋…?」
宋德凱潛意識支撐著他要站起來,可是,最終卻失敗了。
「這女人長得挺漂亮哇!」
「你有錢啊,大爺我也有錢,跟我走吧!」
暮色下,唯一光亮是那服務站店鋪門口發出的燈光,整個服務站大部分都沒有被燈光覆蓋。
來往的車輛閃爍著頭燈,以及大客車入站後,蜂擁而下的乘客,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疲倦和活的輕鬆的喜悅。
「不!」陳雙的手被人拽著,硬是往林子裡拉。
姚大娘見狀趕緊去護著陳雙,真的,這丫頭被洗漱了一番後,確實很漂亮,很紮眼,可是……這朗朗乾坤,就這麼明目張膽的調戲丫頭?
「死老太婆,關你個啥事!」
當下,一行三人,一腳把姚大娘踹了個跟頭,緊接著就把陳雙往林子拉。
幾人一邊拉,一邊解褲腰帶。
狹小的視線像是費了很大力氣才打開的一扇門縫般,眼裡的女人掙紮著,不停的說著自己很有錢,她男人的個子很高……
「嘭!」一聲槍響像是一枚炸彈般在服務站的黑暗區爆炸開了。
三人中其中一人頓時捂著襠部順應到底,血,跟不要錢似的往外翻滾,濕了整個褲管。
在宋德凱的眼裡,他從沒有一槍結果過任何人……
「嘭!」又是一槍,宋德凱一動未動的躺在地上,眼睛就勉強睜開了一條縫。
可這槍法根本不用瞄準,直戳抓著陳雙胳膊的那手臂,當場,血花四濺,手臂耷拉在半空。
以至於那人,後退了兩步摔在地上嗷嗷叫著。
「啊……啊……!」陳雙滿臉是飛濺的血花,她大叫起來,不停的後退驚叫,雙腿不停地胡亂蹬著地面,雙手抓著任何可以抓握的東西往前爬。
她慌亂毫無頭緒,可突然,身子被一張寬闊且小心翼翼的臂彎包裹著,她的神經崩潰了:
「怕……啊……!!!」
「不怕!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宋德凱疲倦的垂下手臂,和還是下意識的往身上摩挲:
「電話……!」
陳雙哭著,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在男人身上摸索著,掏出電話的那一刻,陳雙還是恐懼的回頭看著黑暗的樹林。
他們好像要殺了孩子!
「誰都不能碰我的孩子……誰都不能!」她的眼神依舊殘留著毫無焦距點的恐慌和無助,可想起孩子,她那交錯渙散的目光中似乎又有了一些不可覺察的狠勁兒。
好像在她的心裡,肚子裡的孩子比她的命還重要。
「329國道……贛北高速路段……服務站……」
宋德凱斷斷續續的說了一句話,手臂一松,啪嗒一聲,手機掉在地上。
不到五分鐘,收隊趕回軍區的李副團,當即下令返回。
這一夜,服務站,燈火通明,圍堵了整個服務站……
……
距離京北還有三百公裡,蓮花鎮軍區醫院內,陳雙縮在姚大娘的懷裡不停地的發抖,那對眸子一直看著急診室上的燈。
眼皮動都沒動。
她有一種感覺特彆強烈,希望那個和自己男人差不多的他,能好好的。
「不怕!有醫生呢!」姚大娘安慰道。
陳雙這才恢復神智,低頭看了看那顆已經被剝了皮卻還沒來得及吃的雞蛋。
她像是小孩子藏著心愛的玩具一樣,塞進了自己的臂彎裡,生怕被人搶走了。
她喃喃的說著,給你留著,等你醒了就能吃了。
看的一旁的姚大娘心裡一酸,暗叫可惜,這麼一俊俏丫頭咋就是個傻子呢?
要是這丫頭不傻,和小宋還真是郎才女貌。
這一等宛如時光流水般,兩天了,宋德凱都沒有醒,醫生全靠營養液補充他缺失的身體營養,確保身體機能不會退化。
直到第三天的時候,陳雙已經哭了好幾回了,時不時小心翼翼的推一把男人,可他依舊呼吸平靜的睡著,連眼皮都沒睜一下。
第三天傍晚,醫院來人了,靳子良一瘸一拐的被護送到了這家醫院,看見宋少校不省人事,他滿心都是自責。
再看看嫂子,一見到他就慌亂的趴在床上抱著少校,眼瞅著因為擡手去掏宋德凱的槍而滾落在地上的雞蛋,靳子良整個人都懵了:
「嫂……嫂子……」
「你想幹什麼?你走……」陳雙顫抖著雙手握著手槍對著靳子良,他感覺全世界都是壞人,隻有她媽和這個高個兒男人是好人。
「嫂子……你別激動,把槍放下,我這就走!」靳子良似乎想到了什麼。
他迷迷糊糊回憶了當時自己被注射在掛瓶裡的麻醉藥時,他以最快的反應拔掉了針頭,可是,血液循環平均二十多秒就可以抵達心臟,泵力推送至全身,所以,他當時就感覺意識模糊了。
可畢竟麻藥被血液輸送的劑量不大,他不用半小時開始慢慢清醒,隱約間聽到有人談話,提到了一位叫李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