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決定

　　 晏行正在逗兒子，自從上一次他把自家這小子弄哭，這事傳到母親耳朵後，氣的母親差點動了家法，如今他可不敢再那樣冒冒失失。

　　 在母親心裡，殿下排第一，绾绾排第二，第三就是這小子。

　　 至于他，在母親心裡那可真是一點地位都沒有，一旦他惹了母親不快，母親随時都準備把他掃地出門。

　　 聽了大長公主的話，他不以為意輕哼一聲，“那又如何？绾绾是我女兒，我看誰敢動她一根汗毛，至于沈鶴亭這個女婿我既已認下，自然也會護着他。”

　　 說着他回眸看向大長公主，“倘若……他們容不下绾绾與沈鶴亭，我們自不必留情面，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

　　 他們是誰？

　　 晏行說的含糊。

　　 大長公主焉能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他們自然指的是陛下，她面色凝重，“若沈鶴亭執意留下，唯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交出兵權。”

　　 “可他一旦交出兵權，等西晉那邊選出新君，他便再無回頭路不說，新君也必會取他的性命，若我們在自然能護住他與绾绾，倘若我們不在了，绾绾與他又該如是好？”

　　 “到那時他們自然也能活，可我不願绾绾受委屈，半點也不行。”

　　 晏行就願意讓女兒受委屈嗎？

　　 他這人最是護短，話說到這裡他已經明白大長公主的意思，他輕輕擁了擁大長公主，“殿下莫要憂心，眼下你的任務是把身體養好，其餘的一切有我。”

　　 他心中清楚，殿下已是位高權重，再加上一個他，還有沈鶴亭與绾绾，幾股勢力擰在一起，有用的時候自然不顯，倘若日子安生的久了，隻怕他們便會成為某些人的心頭大患，即便陛下如今能容下沈鶴亭與绾绾，太子即位以後呢？

　　 這誰又能說的準！

　　 他們也該未雨綢缪了。

　　 聽下人來報蘇蒹葭與沈鶴亭來了，大長公主立刻把臉上的擔憂收起來。

　　 大長公主還在月子期間，沈鶴亭自然不便進來，蘇蒹葭一進來便迎上大長公主的笑臉，她與沈鶴亭已經去給晏老夫人請過安。

　　 “母親這幾日身子可好？”她放心不下母親的身體，見面第一件事就是給大長公主診脈。

　　 府裡這麼多人，還有宮裡的醫女精心照料着大長公主，大長公主的身體表面看着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但她上了年紀，生産的時候又失血過多，内裡的虧空一時半會根本補不回來。

　　 即便精心調養，至少也得養上一年，才能恢複個七七八八。

　　 “我與你阿弟都好，你就放心吧！”女兒來了大長公主自然歡喜，這才幾日未見她便想绾绾了，這一生她最虧欠的就是女兒。

　　 縱然知道阮氏他們從未虧待過绾绾，也如珠如玉的捧着她，可女兒從小不在她身邊，依舊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晏行知道她們母女有話要說，正好他也有事要找沈鶴亭，于是他起身去了書房。

　　 見小奶團子打了個哈欠，還無意識揉了幾下眼睛，大長公主叫奶娘把孩子抱到一旁去哄。

　　 然後她才拉着蘇蒹葭的手，語重心長道：“绾绾，謝崇他們既然來了，隻怕不會輕易回去，還有陛下那邊……如今瞧着是沒什麼事，可天長日久的，人心易變，我們必須防患未然，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有些事她說的含糊，也是一句帶過。

　　 她想聽聽绾绾的意見。

　　 書房中。

　　 晏行已經叫人把沈鶴亭請了過來，有道是一個女婿半個兒，如今他們也算是父子了。

　　 沈鶴亭在他面前總算沒有從前那麼拘謹，但小輩就要有小輩的樣子，他依舊坐的筆直。

　　 晏行直接開門見山，“謝崇他們來接你回西晉，你作何打算？”

　　 沈鶴亭想都不想，“父親，我真的無意于皇位。”

　　 晏行哦了一聲，“這麼說你不準備跟他們回去。”

　　 沈鶴亭點頭，“我隻想與蒹葭厮守一生。”

　　 晏行一臉平靜，“那你可曾想過留在魏國的後果？”

　　 留在魏國的會有什麼後果？

　　 在來的路上，沈鶴亭已經想了千百遍。

　　 “父親，隻要我不做這個皇帝，然後交出兵權，是不是就能如願與蒹葭厮守一生。”他問出心中疑惑。

　　 晏行目不轉睛看着沈鶴亭，他沉默片刻。

　　 “你确實可以這麼做，因為這的确不失為一個辦法，可西晉隻怕就要面臨滅國之危，慕容信是個什麼性子，想必你也清楚，一旦他登上皇位，必會出兵攻打西晉，如今的西晉宛若一盤散沙，自自然不是慕容信的對手。”

　　 晏行緩緩道來，為沈鶴亭分析其中利弊，“還有即便你交出兵權，你的身份已經決定了，陛下絕不會再重用你，你一生所學将無處施展，有我與殿下在，你的地位自然不會變，可倘若我們不在了呢？”

　　 “等時過境遷，你被困于小小的京都，滿身才華無處施展，西晉也因你而滅國，到得那時你會不會怨恨今日的自己？又會不會把這份怨恨轉嫁到绾绾身上去？”

　　 沈鶴亭張嘴就要回答他。

　　 晏行擡手示意他，“你不必着急給我答案，哪怕你現在給出我答案，也隻能代表今時今日罷了，沈鶴亭我要你想清楚再說，我與你同為男子，又皆自命不凡了那麼一些，自然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人都是貪心的，連我也不例外，從前我隻想陪在殿下身邊，如今我如願陪在殿下身邊，卻想讓她心中隻有我一人，今日你覺得有绾绾足矣，日後呢？”

　　 說着他語氣一沉，“我與殿下不想讓绾绾受半點委屈，所以我要你想清楚。”

　　 沈鶴亭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殿下與晏太傅不想讓蒹葭受委屈，他又何嘗想讓蒹葭受委屈！

　　 晏行沒有為難沈鶴亭，他輕輕拍了拍沈鶴亭的肩膀，輕聲說道：“這一次的決定由你來做，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與殿下都會無條件支持你，你如想留下魏國，自有留在魏國的辦法，你若想回西晉，我們也會全力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