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于梧桐樹下,新塑玉體,未有片縷衣裳,薄霧遮掩,若隐若現。
一息後,披上了一件淡紫色的拖地長裙,裙擺與袖口繡着精美的雲邊花紋,腰間系着一根顔色相似的束帶,頭戴玉簪,發髻高挽。
凝脂肌膚,唇紅齒白。
身材高挑,氣質典雅。
腰細如柳,盈盈一握。
她的眼神清冷,給人一種很強烈的疏離感,拒人千裡之外,不食人間煙火。
“哒”
步伐輕盈,從容優雅,慢慢向着祖地之外而行。
走出祖地的這一刻,她面朝暖陽,遙望天邊,唇角微微揚起,顯露一絲如春風拂面的笑意,令周遭的一切增添了幾分别樣的柔色。
“過往種種,好似一場大夢。
”
回顧往昔,感慨萬千。
重新融于這個世界,鳳族始祖的心情格外愉悅,玉足輕點,火蓮盛開。
一晃眼,她消失在了雲海,族中之人不可察覺。
再臨人間,自當漫步賞景。
這個時代的争鋒,鳳族始祖沒有心思去攪和。
她隻想做一個見證者,看看這一世究竟能有多麼繁華。
最後她必然會前往證道之界,目睹諸雄争霸。
暫時不必如此着急,緩步前行。
要是聽到有什麼動靜,移步一觀,如有興趣,停留一會兒;如果乏味,轉身即走。
鳳族始祖像是一位遊走于曆史長河的過客,與這個世界顯得格格不入。
坐化之前,強行将一縷生機融于本命帝器之中。
苦苦煎熬了數百萬年,即将消亡之際,萬幸遇上了陳青源,這才有機會活出了新的一世。
相比起那段漫長歲月的苦熬,如今的悠然自得顯得尤為不真切。
或許隻有用時間來撫平内心深處的那份破碎感,慢慢讓身心恢複如初。
......
北荒,扶流星系。
燼雪禁區,其内天淵。
自從當年的禁區之戰過後,天淵便被燼雪禁區包裹住了,二者相融,歸于一體。
漫漫大雪,寒風凜冽。
禁區深處的一座冰山,一抹紅衣倩影獨立崖邊,格外醒目,猶如一團烈焰,抵抗着這方世界的寒意。
紅衣如舊,一頭墨發用精美的木簪緊束着。
寒風呼嘯,衣服上的絲巾與裙擺翩翩起舞。
雪勢再怎麼大,也沒沾染到她的身上,快要靠近時,紛紛避開。
有時候,安兮若會一個人站在這兒發呆,回憶過往,期待未來。
有時候,她會拿出一些珍品綢緞,親手縫制着衣裳。
倏忽,冷風停止。
冰天雪地,萬籁寂靜。
剛才的那一刻,無數雪花定格在了空中,應是受到了什麼力量的幹預。
雖然轉瞬即逝,但安兮若清晰察覺到了。
緩慢轉身,面朝着禁區的某個方向。
“不安分了嗎?
”
安兮若猜到了是什麼狀況,淡然自若。
閑來無事,遲疑了一下,她決定前去一觀。
足尖輕輕點向了前方的虛空,一躍而至高空。
一轉眼,飛至禁區的邊緣位置。
立于高空,俯視着下方的冰川裂縫。
這道裂縫很長,一片漆黑,看不到盡頭。
若有若無的古老氣息,從裂縫的深處蔓延出來。
“引我而來,所為何事?
”
安兮若的雙手輕輕貼在胸下方,俯瞰下方,目光清冷,朱唇輕啟。
空幽悅耳的聲音,沿着這場冷風,吹向了裂縫深處。
良久,一道肉眼看不見的波紋蕩漾而起。
力量柔和,直至安兮若的面前。
“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
波紋内夾雜着一道聲音,極為嘶啞,如鲠在喉。
“什麼交易?
”
安兮若保持着警惕,語氣冷淡,張嘴發問。
“助我解除困境。
”
又有波紋飄蕩過來,傳音交談。
其聲滄桑,磁性沙啞。
禁區之戰由太微大帝的隔空一指而結束,以六具帝屍為引,鎮守于天淵各處,形成了一道非常堅固的無形屏障,确保燼雪禁區的規則力量不會傷到安兮若。
那一場大戰,陳青源展現出了極為恐怖的戰鬥力,震動萬界,驚了古之人傑。
被困于冰川裂縫之下的存在,乃是龍族古帝。
說起來,陳青源的肉身與一根龍帝的本命道骨相融,讓道體變得更強。
“幫你,我能得到什麼?
”
安兮若冷漠道。
“一生所學,傾囊相授。
”
龍族古帝回複道。
“我不需要。
”
世人渴求不得的帝術傳承,安兮若毫不在意,很幹脆的拒絕了,心裡沒起一丁點兒波瀾。
“我若不死,願立下血契,任憑差遣三千年。
”
古帝沉默了一小會兒,嘶啞之聲再次傳來。
許下這個重諾,已是丢棄了帝君的尊嚴。
為了擺脫這種生不如死的局面,所謂的顔面問題,完全可以丢到一邊,不用理會。
這些帝屍全是彼岸存在的手筆,用大帝來謀劃長生之道。
既然是研究長生路的方向,當然要保證一絲本源意識不散。
隻是一具軀殼,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昔年的顧空,同樣是一具提線木偶。
幸得陳青源與太微大帝的攪局,才給了顧空金蟬脫殼的機會。
若非如此,顧空這輩子都是砧闆上的魚肉,任由他人宰割。
“我與你一同被困在禁區,差遣你有什麼作用?
”
安兮若說的很直白。
“......”
龍帝沉默了。
看在龍帝曾經幫助過陳青源的份上,再有禁區之戰并非其本意,安兮若臉上的冷意散了幾分,再言:“即便我願意助你,以你這般模樣,如何脫困?
”
“賭一把。
”
聽到安兮若的這句話,龍族古帝馬上回應。
這些年他的那一絲本源意識一直在掙紮着,與其以這種方式長存于世,不如拼上一次。
成了,重獲自由。
敗了,可得解脫。
“你有多大的把握?
”
安兮若又問。
“不足三成。
”
龍族古帝沉聲道。
“我可以幫你,但有一個要求。
”
有些事得說在前頭,免得起了摩擦。
“請講。
”
龍帝做好了顔面盡失的心理準備。
“你若僥幸脫困,無需跟随我三千年,承諾幫我三次,傾盡全力,不可拒絕。
”
沉思了一下,安兮若面色嚴肅,說出了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