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話歸說話,老吳媳婦,你這動作還是得多練一練。”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又開始笑了起來,拉回了蔣蕙心飄遠的思緒。
她臉上不禁然挂起了笑容,重新糾正了一下動作。
等廣場舞散課的時候,外面已經是淅淅瀝瀝的小雨了。
看着蔣蕙心沒有帶傘,有大娘主動提出,将傘留給她。
蔣蕙心擺手拒絕:“不用了,待會兒虎丫他爹會來接我。”
聽到這話,大娘們也就沒有再堅持,歡歡喜喜地一道兒回家了。
目送着大娘們離開,在一旁同樣等家裡人送傘的任芸注意到蔣蕙心臉上的笑容,察覺到了幾分與往日的不同。
她開口笑道:“這是怎麼了?”
蔣蕙心一時之間有些動容,開口:“隻是想起了一些從前的事情。”
任芸靠近些,坐在她旁邊:“你若願意,可以跟我說說。”
蔣蕙心以前從來沒有告訴過村裡人自己一身舞藝從何而來,過往的嘲諷和排斥雖說她早已看淡,但終究是紮心的刀子,自己也是會疼的……
但今日,她卻覺得從前的事情也沒有那麼難以啟齒了。
“我從小跟我娘相依為命長大,我娘是一個很厲害的舞娘,卻也因為當舞娘吃盡了苦頭與歧視。”
蔣蕙心有些無奈的朝任芸一笑:“你知道的,外面的世道總是有太多人瞧不起以這為生的人。”
任芸聽到這話不覺有幾分心疼,安撫般拍了拍她的手。
“我娘不願意讓我學這些,怕我以後也落到和她一樣的境地。”
蔣蕙心接着開口道,
“可我天生喜愛跳舞,我娘給人家跳舞的時候,我躲在後面偷看,竟也學了個七七八八。”
“我娘見我如此執着,又的确是個跳舞的好料子,在我幾番央求之下,這才将一身本領教給我。”
蔣蕙心臉上挂着笑容,神情又一瞬間黯淡下來,接着開口:“隻是我娘教會我沒多久後,她就病逝了。”
“我也因為太過練習傷了膝蓋,落下了病根。”
她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跳不了舞了,沒想到不僅腿疾被治愈了,如今還有機會能夠教别人學跳舞。
這是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最重要的是,在這裡,沒有歧視和謾罵,大娘們對他隻有真誠的誇贊和認可。
娘親從前對她的種種擔心,在這裡全然都不存在。
娘若是在天有靈知道她如今的生活,肯定也會為她感到高興的吧……
她看向任芸,一臉的誠摯道:“所以我很感謝小福村,也很感謝你,如果沒有你們的話,隻怕我……”
聽到這些,任芸心中感慨。
她緊緊握住蔣蕙心的手,溫柔而堅定道:“你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本就該屬于你的。”
“蕙心,其實你最應該感謝的就是你自己。”
蔣蕙心聽到這一番話,心中又是一陣感動。
兩個人聊得沒多久,隻見門外的不遠處急匆匆跑來一道身影。
程獵戶穿着蓑衣,手上還拿着一把竹傘,顯然是太過匆忙,自己的淋透了半個身子。
看到二人之後,他憨厚地笑了一聲,随即将自己身上的蓑衣取下,披到了蔣蕙心身上。
仔細批好蓑衣之後,這才将竹傘遞給她,自己半蹲下身子在她面前。
“她娘,雨太大了,我背你回去。”
看到二人之間如此恩愛的模樣,任芸站在一旁,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來。
蔣蕙心從前受過不少委屈,好在如今有自己想做喜愛的事業,更有能夠真正疼愛她的家人。
也算是苦盡甘來吧。
蔣蕙心看到任芸臉上的笑容,整個人更加不好意思,羞的臉都紅了。
對程獵戶嗔道:“我又不是不會走路,要你背什麼?”
“這雨下的大,别把你鞋襪打濕了。”
程獵戶憨厚一笑,
“當年我就答應過你娘要好好照顧你,如今這腿好不容易治好了,可不能再淋着雨!”
說完這話後也不再管蔣蕙心是否不好意思,直接将人背了起來。
蔣蕙心隻得朝任芸打聲招呼:“那我便先回去了。”
見外面的雨勢漸大,天色一片陰沉沉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能夠停歇。
蔣蕙心不由地對任芸擔心道:“我将這蓑衣留給你吧。”
若是待會兒雨停不下來,這蓑衣也能夠勉強避一避。
任芸笑着擺擺手:“不用,待會兒會有人來接我。”
蔣蕙心聽到這話後,便也沒再多堅持。
誰都知道,林家的那幾個孩子,是個頂個的孝順,定然不會讓她淋着雨。
程獵戶同任芸打完招呼以後,就背着人踏進了雨中。
蔣蕙心仔細撐着傘,盡量不讓雨水落在他身上。
她恍惚又想起,當年娘親病重,自己求助無門,是程獵戶出錢出力給娘治病,不辭辛勞。
而娘離世的那一日,也是這樣一個陰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