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反目
身側的幾個心腹緊着勸說陸戟,可陸戟卻擺了擺手,最終讓出一條路來。
“走吧。
”他對着趙潘道。
趙潘擡起頭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陸戟。
陸戟會這麼輕易的放了他?
此刻,趙潘哪裡還顧得上奪什麼權,做什麼帝王,還有什麼狗屁的趙家的百年基業。
瀕死前,命是最重要的。
他雖有些不敢相信陸戟會真的放他生路,但在求生的巨大本能推動下,他還是生起了一種絕處逢生的喜悅。
“舅父——”他喚了一聲,想要起身,許是驚吓過度,身子卻是動彈不得。
陸戟上前,擡手托起了他,這麼一瞬,讓他想起當年這個舅父在群狼環伺的情況下,也是這麼将他從瀕死的恐懼中扶上皇位。
那時候他還很小,原以為他與這舅父會永遠扶持下去,可不知何時,一切都變了樣子了。
連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是何時恨上了他,巴不得置他于死地。
“舅父-——”趙潘又喚了一聲,帶着哭腔。
這回,陸戟開了口,他道:“男兒有淚不輕彈。
”
趙潘聞言,哭得愈發的傷心了,嗚嗚咽咽的,像個孩子似的。
陸戟将他扶起,随即道:“你走吧,我命人将你從密道帶出去,會有人幫你打點好一切,往後,你除了權力,依舊是榮華富貴。
”
他這是要将他悄悄遣送走。
趙潘點頭。
他沒想到能有這般柳暗花明,俯身要去跪拜陸戟,男人卻已經轉過了身去。
隻留個高大清冷的背影給他。
有陸戟的人過來請趙潘出去,趙潘猶豫了下,最終轉身走了,走到門口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陸太後沖着他喚了句:“潘兒——”
趙潘停住了步子,卻沒有轉身。
“潘兒,皇家兇險,母親一直悔恨,我不該入宮,更不該讓你生在這兇險之地,如今你解脫了,從今往後,你便忘記這裡的一切,在你舅父為你安排的地方,好好的過活吧。
”
陸太後含淚對着兒子說出這一番叮囑,趙潘聽後,依舊沒有回頭,邁着大步跟着侍衛離去了。
直到見兒子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裡,陸太後才收回殷殷的目光,倒在陸戟的肩頭哭了起來。
此刻,正值晌午,外頭的太陽正大,明晃晃的陽光照在内宮連綿不絕的青磚褐瓦上,映射出金燦燦的光芒。
這是世上最奢華的地方,是權力的最巅峰。
趙潘望着這一切,仿佛一場大夢。
如今,夢醒了,他卻是個敗者。
外宮裡,厮殺聲不斷,用不了半個時辰,陸戟的人就會将這座皇城徹底占領。
這江山,終究要改朝換姓了。
趙潘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他邁着沉重的步子,随着侍衛來到密道口。
這是一處偏僻的地方,便是生在皇城裡的他,也是從未踏足過這一片荒涼地帶。
周圍處處是斷瓦殘垣和荒草,幾乎看不出道路。
侍衛帶着他穿過一座破舊的殿宇,來到一座枯井前,隻見那侍衛轉動機關,那枯井便緩慢移動開來,随之,一道黑壓壓的密道呈現在眼前。
侍衛對着趙潘道:“這便是出宮的密道了,我帶您從這裡出去,待出了這密道,便是京城郊外,那裡自會有人接應您。
”
趙潘木讷的點了點頭,遂跟着侍衛進了密道,二人走出去幾丈,原本狹窄的密道随之開闊了起來,随之,從密道裡傳出一道略帶驚恐的聲音:“是誰?
”
這聲音很熟悉。
趙潘借着火把定神一看,居然是陸娴兒。
對方也看清了來者,陸娴兒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過來,隻扭過頭去,冷聲道:“你一路走好。
”
趙潘心裡陡然生出一股子無名之火,他走到陸娴兒跟前,語氣輕蔑:“是母後将你藏到這裡的?
”
見陸娴兒不答,趙潘涼涼一笑:“嗬!
她老人家還真是疼你啊,既然都将你送進密道了,你怎的不快從這裡跑出去回陸家,怎麼?
都這個時候了,還舍不得皇後寶座呢?
”
夫妻兩個早已形同陌路,從前,陸娴兒到底還忌憚他帝王的身份,便是受他欺負,也是默默隐忍,眼下,她見趙潘已經如喪家之犬,卻還是這般言語羞辱她,陸娴兒也不是軟柿子,随即轉過頭來,對着趙潘回怼道:“趙潘,你就是個可笑的小醜。
”
趙潘欺負慣了陸娴兒,眼下見她來罵,他恨得擡手就要扇她,卻被陸娴兒身側的侍衛攥住了手腕。
趙潘抽回了手,對着陸娴兒恨恨道;“朕自打娶了你便看不順眼,由着你做了朕這麼些年皇後,真是便宜你了。
”
趙潘的話,讓陸娴兒不由得回想起自打二人成婚以來,受他的種種屈辱。
新婚夜他對自己的粗暴,堂堂帝王,床笫之私竟是如此卑劣下流,當時,她還是個小姑娘,完全不谙世事,受了委屈也不敢與人說,隻能自己憋在心裡。
自那以後,這人愈加的變本加厲,要麼沒來由的冷落自己,甚至可以半年不踏進她的寝宮半步,一旦來尋她過夜,必定是粗暴待她。
為了他心愛的女人,他還動手打過她。
入宮這麼些年,這個帝王丈夫,除了對她羞辱和欺負,從未給過她半點關愛。
陸娴兒哪能不恨。
“趙潘,你就是個小醜,是個卑劣小人,是個徹徹底底的窩囊廢,你什麼本事都沒有,在外受了我叔父和權臣的氣,你也就隻知曉背地裡使些陰損招數,要麼就是将這怨氣撒在我跟姑母身上,拿我們這兩個軟弱的女人出氣。
趙潘,你簡直窩囊到家了,你這樣的人,也配做皇帝?
這皇位,本就該我叔父來坐,你與他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别,你來做皇帝,乃天下之恥,隻有我叔父這樣的人,才是一代明君。
”
為了發洩心中的怨氣,陸娴兒一口氣罵了個痛快。
趙潘氣得直瞪眼,眼見着陸娴兒毫不肯罷休,甚至越罵越兇,趙潘一股熱浪上頭,遂從腰間拔出了匕首,徑直的朝着陸娴兒刺去。
匝道本就狹窄,他這動作又是突如其來,陸娴兒身側的侍衛全然沒有反應過來,眼見着那尖銳的匕首即将傷到了陸娴兒,陸娴兒身側的侍女挺身而出,為主子擋下了這一刀。
登時,一股子血腥味在黑暗狹窄的遂道彌漫開來。
眼見着沒有刺中陸娴兒,趙潘随即拔下了匕首,又狠狠的朝着陸娴兒刺去,這回,侍衛可是早有準備了,幾個侍衛三兩下制服了趙潘。
陸娴兒見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的貼身侍女臉色慘白的倒下,她拼命的喚着她的名字,卻不見人再有絲毫回應。
這個可惡的男人,侮辱了她這麼些年,又殺了她情同姐妹的侍女。
陸娴兒徹底失去了理智,她拔下頭上的簪子,發瘋一般的朝着趙潘刺去。
趙潘被侍衛按着,幾乎是毫無招架之力,陸娴兒瘋狂的刺着,一下又一下,那地上的人徹底沒了生機,可她依舊不解恨,直到幾個侍衛将她強行拉開,她依舊在瘋狂的大喊大叫:“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