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景蘭面帶微笑,笑嘻嘻的将佛豆繼續分開裝進不同的筐子裡。
田太後見她一句話都不搭,忍不住歎了聲氣:“你這個丫頭,真是個心無城府的傻孩子,人人都想要往高處走,偏你從來不出頭不動念的!
”
不過越是這樣,田太後倒是越喜歡。
越是勾心鬥角慣了的人,就越是厭倦争端和聰明過頭的人。
在田太後看來,戚元無非就是那個聰明過頭了的,天底下什麼事兒都被戚元占全了。
出身侯府,得到長公主喜歡和青睐,又被蕭雲庭看上。
這世上哪兒有這麼齊全的人?
如果不是用盡了心機和手段,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這樣的人,再好她也看不上,隻覺得她機心太重。
田景蘭則不同,溫和大方,遇見什麼事都躲在身後,從來都恨不得别人看不見自己才好。
這樣的女子,才是真正适合做太孫妃的人。
田景蘭卻睜大了眼擺手:“太後娘娘别這樣誇我,我被誇的怪不好意思的。
”
她笑了笑:“什麼叫不出頭不動念呀?
我本來便沒有什麼才德,也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能夠進宮來,還全靠太後娘娘高看一眼......”
劉尚宮笑着立在一邊,知道田太後是真心喜歡田景蘭,便湊趣說:“田姑娘可千萬不要妄自菲薄才是,您若是不好,這世上也沒有不好的女孩子了。
”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她正說着,便聽見外頭山呼萬歲。
随即永昌帝便從外頭進來。
一見到永昌帝,田景蘭和劉尚宮等人馬上便就地跪了下去。
田太後則溫和的問:“皇帝來了?
”
永昌帝恭敬地應了聲是,又擺手讓田景蘭她們起來。
田景蘭立即便親手泡茶上來。
永昌帝喝了一口,點了點頭誇贊一聲:“不錯,這茶得要泡上三次才出味兒,看來是沒少費功夫啊。
”
田景蘭有些不安的低下頭去:“想着您每天都來給太後娘娘請安,因此臣女每天都會提前準備好......”
原本永昌帝隻是随意的提了一句,聽見她說這個話,才認真的看了她一眼:“你有心了。
”
“可不是麼。
”田太後感慨不已:“這孩子,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忙活哀家的事兒,什麼事兒都替哀家提前想到了,有了她,哀家簡直能多活十年!
”
田太後誇贊田景蘭是時常的事,永昌帝也樂的擡舉一個外戚出身,什麼都沒有的女孩兒來哄田太後高興。
田家自從死了田博之跟田寶賜之後,便空有個承恩公府的名兒,實際上卻什麼差事都沒有了。
讓他們換一個縣主的稱号,這筆買賣并沒任何不劃算的地方。
他聽見田太後這話,便笑了起來:“是嗎?
若是如此,那朕可真得好好的賞賜景蘭了,能夠照顧好太後,便是在替朕盡孝,怎麼賞都是不為過的。
”
他又問田景蘭:“你想要什麼?
”
田景蘭立即便跪在了地上,誠惶誠恐:“不不不,臣女照顧孝順太後,全然是一片誠心,是太後娘娘教養臣女長大,臣女萬死不能回報萬一,實在不敢談要什麼賞賜!
”
田太後頓時嗔怪的對永昌帝說:“你吓到人家孩子了!
她這個性子最是溫柔和善的,針紮下去都不知道喊一聲疼的,瞧瞧你把人家吓成什麼樣子?
”
永昌帝見田景蘭匍匐在地,便也笑:“你跪着做什麼?
朕又不是什麼吃人的老虎,起來吧!
既然你自己不知道要什麼,朕便賞賜你十匹蜀錦,一鬥珍珠,留着将來給你做嫁妝用。
”
田景蘭馬上道謝。
永昌帝揚了揚手,田景蘭才轉身出來。
一出了長廊,劉尚宮便笑着跟田景蘭道賀。
田景蘭忙搖了搖頭:“都是尚宮和嬷嬷們教我,我實在是受之有愧,我不過就是做了些小事,尚宮和嬷嬷們才是真正辛苦了。
”
劉尚宮面上忙推辭,心裡卻忍不住贊歎一聲。
真是一個聰明的過分的女孩子。
不管什麼事,都是做的滴水不漏。
不管是對任何人,都是謙虛恭敬。
哪怕是對着宮裡最低賤的雜役,她也是處處體貼。
這樣的人,劉尚宮不會覺得她是真的就這麼溫柔和善,而是覺得她一定圖謀甚大。
而此時的田太後也正說起跟田景蘭有關的事。
她咳嗽了幾句,便問起了這次錦衣衛進東宮的事,關切的問:“皇帝,這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忽然鬧這麼大的動靜?
”
提起這件事,永昌帝的面色便沉了沉。
他哼了一聲,将長公主府别莊被沖撞的事,和之前陸錦棠曾文秀的事都說了一遍。
随即才說:“原本就是他們别有用心算計在先,事發之後,又挾私報複在後。
這樣的人,死一萬次也不足惜!
”
田太後皺了皺眉:“話雖然是如此......”
她有些擔憂:“這些也倒是罷了,他們都是做錯了事的,皇帝懲治他們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哀家倒是十分不喜歡那個戚大小姐。
”
說起戚元來,永昌帝沒什麼印象。
隻記得是蕭雲庭求着一定要娶這個女孩子回去做太孫妃的。
蕭雲庭難得跟他求什麼東西,既然他自己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身份地位又都不錯,那也沒什麼不能成全的。
他當時答應的還很是痛快。
可現在,聽見田太後這麼說,永昌帝有些意外:“母後是因為當初的事遷怒于她?
”
田寶賜可就是和戚元鬥狗才引發了軒然大波,最終自尋死路的。
永昌帝覺得田太後遷怒也是很正常的事。
田太後卻冷笑一聲:“哀家可沒那麼有功夫,當初寶賜犯了事兒,哀家自己都是堅持要處死他的!
這沒什麼可說。
”
她蹙了蹙眉:“皇帝,哀家不喜歡她,純粹是因為她太能耐了。
”
她喝了口茶,将跟戚元有關的事情樁樁件件都細數了一遍,見永昌帝默然不語,才沉聲說:“怎麼什麼事跟她粘上就都沒好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