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被挺括的西服下擺遮蓋,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迅速地收回自己的眼神。
下一秒,甯秉宇那雙帶着薄薄鏡片的銳利桃花眼就掃了過來:“怎麼了?
”
楚紅玉若無其事地說:“既然醫生建議,保險起見,大少還是留下來就打個吊瓶,我這邊等着。
”
甯秉宇鏡片後的眸色微動,:“嗯。
”
護士過來領他們去輸液。
楚紅玉跟在他身後,兩人一起去了VIP病房專屬的輸液區。
這輸液區與其說是輸液區,不如說是豪華酒店套房——
紅木沙發,羊毛地毯,水晶吊燈,窗邊甚至還有一台配置齊全的咖啡機。
她環顧四周,心裡忍不住感慨——
資本主義有錢人的世界,有錢輸液都像在酒店度假!
甯秉宇随意地靠在沙發上,開了襯衣袖口,将手遞給護士。
随後,他看了眼楚紅玉:“今天會議文件在公文包裡,麻煩你拿過來一下。
”
王醫生跟在後面,有些為難:“甯先生,這個藥物因為會産生短暫的眩暈反應——”
甯秉宇擡了擡眼鏡,語氣依舊雲淡風輕:“先做事,不舒服再說。
”
王醫生還想再勸,楚紅玉卻朝着醫生搖搖頭,示意不必再勸。
她太了解甯秉宇了,這男人就是個工作狂,除非上手術被麻倒了,否則不會放棄工作。
而且他願意看文件,也比他們之間大眼瞪小眼的好。
王醫生無奈,隻能叮囑護士仔細些,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項——
諸如“如果眩暈加劇,立刻停止工作閉目休息”,“如果實在難受就按鈴叫護士”之類的,便離開了。
房間裡,隻剩下楚紅玉和甯秉宇兩個人。
空氣安靜得仿佛能聽見輸液管裡液體滴落的聲音。
楚紅玉沉默了一會,忽然輕聲道:“大少,我去下洗手間。
”
甯秉宇專注地翻閱着文件:“嗯。
”
她起身,離開了房間。
楚紅玉找到王醫生的辦公室,聲音壓得極低:“王醫生,我想問一下,事後避孕,有什麼比較好的藥物嗎?
”
她不能讓昨晚的荒唐留下後患,需确保萬無一失。
王醫生愣了一下,随後吩咐護士:“去拿一盒左炔諾孕酮片給楚小姐。
”
護士小姐對楚紅玉客氣地道:“您跟我來。
”
楚紅玉跟着護士小姐去了藥房。
護士遞來藥盒,詳細地交代着用法:“這是美國最新的研究成果,十二小時内服用效果最好,72小時内服用兩片,間隔十二小時,避孕效果在98%以上。
”
楚紅玉接過藥,心裡松了一口氣:“還好港府醫藥先進,有這種避孕藥。
”
護士長看着她美麗的臉龐,忍不住好心提醒道:“楚小姐,這種緊急避孕藥,一年最好不要超過兩次,對身體影響很大的,這是激素藥,甚至有可能導緻宮外孕,宮外孕一旦沒有及時發現,可是會大出血死人的。
”
楚紅玉心頭一凜,沉默片刻,點頭:“我明白了。
”
護士長語重心長:“對女孩子來說,避孕套才是最好的物理避孕方式,又能隔絕病毒,你們年輕人要好好愛惜自己。
”
楚紅玉再次道謝,接過熱水,将藥片吞下。
藥片和涼意順着喉嚨滑下,仿佛在提醒她,昨晚的一切并非夢境,而是真實發生過的。
她回到病房,甯秉宇依舊靠在沙發上,正低頭翻閱着文件。
輸液管連接着他手背,襯衫袖口被随意地挽起,露出精壯的小臂。
他擡起頭,鏡片後的目光深邃,讓人捉摸不透:“去衛生間那麼久?
”
楚紅玉語氣平靜地坐下:“嗯。
”
甯秉宇看了她一會,沒說什麼,低頭繼續看文件。
這種無縫銜接的“老闆模式”竟讓楚紅玉反而感到一種安定感。
她偷偷松了口氣。
挺好,一切如常。
最好就這樣風平浪靜地過去吧……
甯秉宇的影響下,楚紅玉也迅速進入工作狀态,協助他處理文件。
兩人之間仿佛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空氣裡隻有紙張翻動的聲音。
然而,三十分鐘後,甯秉宇忽然放下了文件,修長的手指揉着太陽穴,眉間輕蹙。
楚紅玉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擡起眼看向他:“大少,不舒服?
”
甯秉宇閉着眼靠在沙發上,語氣淡淡:“嗯,像喝醉了酒,有點上頭。
”
“要不要叫醫生?
”她問。
甯秉宇依舊閉着眼,語氣裡帶着忍耐:“還能忍,醫生說過……這種醉酒感屬于正常藥性反應。
”
楚紅玉看着他終于舍得放下文件,搖搖頭:“還好,大少沒到喝醉砸醫院的地步。
”
甯秉宇睜開眼,鏡片後的眸光涼涼掃了她一眼:“我酒品哪裡差了?
這兩年,我什麼時候喝醉過?
”
她下意識地挑眉:“在内地那次,你就喝醉了……”
話到一半,她話音忽然頓住了。
因為,昨晚他抱她上桌時說的那句“反正不是第一次”,冷不丁地從她腦海裡蹿了出來。
那個暧昧模糊的語境、他低啞又帶些不留情面的嗓音……
她幾乎是瞬間擡頭,盯向甯秉宇的臉。
甯秉宇也在看她,目光依然平靜幽沉,隻是多了點别的什麼東西。
像是一層薄霧被撥開,露出了霧後隐藏的深潭。
楚紅玉覺得自己的喉嚨有點發幹:“你昨晚說的那句……反正不是第一次,是什麼意思?
”
甯秉宇輕扯唇角:“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
男人低醇的嗓音裡卻藏着點意味未明的東西。
楚紅玉愣住了,她的臉色一點點變得微妙:“你……”
甯秉宇閉上眼,似乎在忍受着眩暈帶來的不适,聲音卻低沉而幽涼——
“我不經常喝醉,但不代表我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
楚紅玉徹底僵住。
也就是說,他記得在内地那次喝醉後,他親吻自己的事!
他一直都記得!
他是裝作不記得!
一想到自己各種回避,在他眼裡就像小醜一樣可笑!
她忍不住站起身,惱火地拔高了嗓音:“你既然記得,為什麼一直假裝不記得?
!
!
”
甯秉宇再次睜開眼,淡淡地看着她:“有什麼問題嗎?
你一副恨不得什麼都沒發生,不是在告訴我,最好什麼也别記得?
剛才去吃避孕藥了不也是希望我們之間隻是單純的床伴,沒任何牽扯?
”
楚紅玉被他這番話噎住,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她确實那麼希望過,甚至幾乎是渴望他永遠不要想起那次失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