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六章 尋水蛇
兩族長輩的殷殷教誨,黃靖哪裡敢忘:「那你的意思是……」
「你還挺聰明,一進京城,便未蔔先知地住進了孟府。」藍之燼先誇讚一句,而後道出他讓黃靖接下要辦之事,「長安到底是人是妖,看來得靠你了。」
黃靖驚道:「她要當真是三百年道行之上的妖,我去探她是人是妖,豈非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怕是過後你想給我收個全屍都收不到!」
藍之燼呵一聲:「沒想到你還挺怕死。」
「你不怕死你去啊!」黃靖才不進莫名其妙的圈套!
「……我覺得你說的也有道理。」藍之燼不怕死,但怕莽撞無知的死,「那你要撤離孟大小姐的身邊了麼?」
黃靖從未想過要撤離:「不要。我不作死,我要穩穩地知道一點兒是一點兒。」
說到末了,她驕傲地揚起小下巴,轉身大步往孟府回。
藍之燼站在原地目送著,直至黃靖踏進孟府大門,他彎起的嘴角亦如何也落不下來。
黃靖回到泰辰院,先是去了一趟孟十三的寢屋門外,見屋裡烏漆抹黑的一片,她嘀咕著:「還真睡沉了。」
完了回到她自個兒屋裡歇下。
長安於暗處看到,方轉身前往孟十三的寢屋。
屋裡內室,未掌燈,窗檯緊閉,月輝無法穿透窗欞照在南榻上,榻上一片黑暗,孟十三就這麼倚靠在榻上,穿靴戴帽,著裝整齊暖和,靜坐著等候長安的到來。
長安來到窗檯外面的廊下,曲指往窗欞上輕敲兩下。
孟十三輕推窗檯,推開後看到長安:「都回了?」
「黃小姐回屋睡了,藍法師也回了小客棧。」長安來前已先探明所有道路,確定可行方來與主人匯合。
「那出發吧。」孟十三起身站起,也未下榻,而是直接自榻上往窗檯外一跳,細軟無聲。
一輛馬車自孟府後門小巷悄然而出,直奔禦街。
到禦街附近,孟十三與長安下了馬車,長安將馬兒拴好,主僕倆步行往宮門前進。
離宮門尚還有一段很遠的距離,孟十三便同長安道:「隱身。」
「好。」長安手上捏起法決,設了一個大小堪堪能罩住主僕二人小範圍的結界。
結界雖小,彈性卻足夠大,會隨著二人的走動而自行調整前後左右的寬度。
到宮門近前,守著宮門的禁衛軍並沒有看到主僕二人,目不斜視盡職盡責地值守著。
孟十三擡頭望著以凡人之軀難以跨越的宮牆,與緊閉著的兩扇威武的紅漆大門,要過宮門,還得靠長安:「進去。」
「好。」長安又起了一個穿透的小術法,包裹著孟十三一同穿過諾大的宮門。
進了宮門,孟十三回想了一番上回進宮前往東宮之時行進的路線。
「小姐這般擔心水蛇?」長安見孟十三疾走的模樣,不覺問了一句。
孟十三承認:「是我讓小青守護在殿下的身邊,盤據在香囊上,殿下今日進孟府,見我之時香囊仍在,隻是沒了小青。我與小青相識的時日不長,也就數月之久,但我相信既是我讓他做的,他也應下了,那必然不會食言。此番殿下出宮,他卻沒有跟著,定然是在宮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導緻他沒法子再時刻跟在殿下左右。」
長安明白了:「那我們先去東宮?」
「先到東宮一探究竟。」孟十三是這樣打算的,「倘若小青不在東宮,那再擴大範圍地找。」
「小姐無需焦急,餘小青好歹是蛇妖,有著六百年的道行,一般情況傷不了他。」長安想安孟十三的心。
孟十三嗯了一聲,未再說什麼。
眼見為實,隻有找到水蛇,方能知曉到底發生了何事兒,在此之前,說什麼都是多餘。
東宮裡,前殿長信殿,後殿承廣殿,寢殿重毓殿,左配殿定和殿,右本殿太永殿,孟十三和長安一個殿一個殿地走過,皆未尋到水蛇的蹤影。
李壽也不在東宮,尚在文華殿未歸。
因著隱身結界之故,東宮裡不管是內侍宮娥,還是東宮侍衛,以及外頭的巡視禁衛軍,無人察覺東宮裡進了一對主僕。
未能順利找到水蛇,孟十三略有些煩躁,步至太永殿之時,忽而想到李壽曾與她提過,並帶她看過的那一口水井。
她腳步一頓,腳尖一轉,快步往太永殿的院外走。
長安不明所以,隻快步跟上。
來到院中,孟十三慢慢走近水井,長安也在看到水井之後慢慢皺起了眉。
「此井,甚陰。」長安隻站在井邊,並沒有刻意往井中去探,便能感受到一股子陰涼的水汽直撲她面。
「上回來,殿下帶我來看,我便發現了此井的不尋常。」但在那會兒,縱然孟十三聽過李壽在小時候於夜半的時辰裡,於夢中險些被眼前這口水井引至井底溺亡,她也隻是動過一下此井有問題,並此問題需得解決的念頭。
而此念頭,也隻是念頭。
畢竟在她的想法裡,李壽被此井於夢引誘過投井自溺,過程雖驚險,結果未成,而在那之後,李壽有足夠的意識到此井的危險,亦開啟了自保之路,不曾再因此井而遭遇相關的危險,那麼是可以先擱置,待她得空之時,再處理不遲。
然則,時至今晚,此時此刻,她的想法改變了,念頭成了實質。
水蛇是她的人,她的人必不可能任誰而欺。
誰也不能。
長安請示道:「那可要我下去看看?」
孟十三搖頭:「此井屬陰,你本體乃是槐樹,亦屬陰,井中情況不明,實力是高是低,亦未可知,你下去憑著同屬陰,相融應是容易,而能否壓制,卻是不一定,如此之下,過後你想上來,就沒那般容易了。」
而她不過凡人之軀,雖有妖魂,亦無十足把握能在此種境地將長安撈出井來。
她不做十足冒險之事。
長安沒有再問,她跟在孟十三左右的年月長久,若說有誰最了解主人,那必然是她。
是故,接下來她並沒有再開口問,而是靜待著主人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