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萊格鬥區,這是維亞洲中心城最大的面向下層民衆的格鬥區,每天定期舉行格鬥賽事。
圍繞格鬥賽事,這裡衍生出了大量博彩娛樂、器官和異化組織交易活動、植入裝備與武器販賣等産業。
在這裡的大多數格鬥者都簽訂了終生協議,他們的器官和異化組織全部抵押和販賣了出去,同時不可避免的背上了公司的債務。
他們需要用一場又一場的戰鬥去償還這些,然而戰鬥的越多,他們欠的也就越多。從他們踏進這裡的一刻起,就必須貢獻出自身的所有,直至血肉與價值被徹底榨幹。
因為賽事面向底層民衆,除了少數明星格鬥者,大多數人都住在一間間被稱為「蟻巢」的生物材料搭建的膠質屋中。
他們在這個幾乎轉個身都難的空間裡休息排洩,清潔保養,注射藥物,直至被聲音喚醒,繼續下一場戰鬥,如此一輪輪不間斷的循環。
有時候蟻巢的主人不回來了,那麼這個空缺立刻會被下一任主人補上。
他們已經不是格鬥者了,而是一群賽場上的奴隸,一群搏鬥機器。
每一天他們從擂台上成功存活下來都會被鎖在蟻巢之中,不過今天卻是一個例外,許多格鬥者發現,蟻巢并沒有被關上,然而直到十多分鐘後,才有人試探着從裡走了出來。
而後越來越多的格鬥者從裡走了出來,他們看着外面的廣場,感受着外面有些冷寒清新的氣流,原本麻木的精神正被逐漸喚醒。
忽然有人大聲高呼了一聲什麼,那可能是什麼地方的方言,在場大多數人聽不清楚那是什麼話,可是其中所爆發出來的熾烈高亢情緒卻令他們内心泛動了共鳴,感覺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一種久違的,甚至荒唐的希望在心裡誕生。
有人跟着發出了一聲吼叫,随後是更多此起彼伏的聲響,伴随着越來越多的喊聲,一下将很多人心中未曾熄滅的火光點燃了。
而在這時,每個人的植入體聽到了一個聲音:「跟我來!」
然後有一個人影沖出了人群,向着出口奔跑而出去,在他身後的,有人毫不遲疑跟上,盡管有人遲疑猶豫,但随着越來越多人跟随,大多數人最終還是奔了上去,形成了一道洶湧的洪流。
格鬥區内霧時響起了尖銳的警報,同時這裡的控制行為場域驟然啟動。
隻是在格鬥區域之外,有不少抵抗組織的共鳴者,他們把住了身體兩側增幅植入體,将針對格鬥者的植入體場域信号全數破壞,并用新的信息加以代替,盡管這也會導緻這些人的植入體無法發揮正常的戰鬥功能,可同樣的,他們也不會被随意操弄。
帶着連自已都無法相信的複雜情緒,大批格鬥者從裡面瘋狂沖了出來,到了外面後他們迅速分流,有些人不管不顧的向外沖,而有一部分跟着最先的帶頭者行動。
這是有着明确的自的,就是去其他場館釋放出更多的人出來,這樣他們才有更多的機會從這裡逃出去。
此時此刻,大批的城市衛隊和戰鬥人偶、改造生物迅速出動。以往這種暴動憑着這些武裝力量分分鐘就可以鎮壓,然而他們的一切有組織的行動都建立在中心城所提供的場域信息上。
然而現在許多的信号變得異常遲鈍或者幹脆消失,導緻他們并無法互相協調,并建立起統一有效的行動。
這是因為阿露的備用意識體正在覆蓋前意識,至少半個小時之内沒法提供公共服務。
除了阿露外,城内也還存在有大量的非活躍意識體,然而它們則是将資源投放到了封鎖廳和古代博物館那裡,這樣導緻别處可用的場域資源大幅度的減弱,很多平日可以借助大場域輕松完成的技術手段一下就變得不牢靠了。
大量的武裝人偶很快出現了問題,因為這些人偶配置的大場域控制模式,而若要調整為自主模式,沒有大場域解鎖,那隻能靠人工操作一個個的對應解除,
可此刻就算有人去做這個事情,但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做下來的。
而那些改造生物更是無法準确分辨目标和敵我,大部分跑跑停停,或者幹脆原地打轉。
白岩廳的管理者收到了彙報,但他們沒有去多管,現在最關切的事務還是封鎖廳的事情。
他們本以為封鎖廳支撐半小時是沒有問題的,可沒想到僅僅過去十來分鐘,
情況就進入了惡化,場域顯示有越來越多的恐怖個體在掙脫束縛,想要從裡突破出來。
這個情況是絕對不充許,這些東西一旦出來,其破壞力之大簡直無可想象,
所以管理層将大量的場域資源往這裡投入,同時大批的武裝力量也在朝此集中調動,包括城内的負責防衛的格鬥家全部趕往現場,其他地方的事他們現在根本顧不上,隻能靠日常治安部隊自己解決。
大順訪問團駐地之内,羅薇娜在最後的一份文件上簽下了字,她将筆默默放下來的那一刻,眼裡流露出來很多複雜的情緒。
負責談判的人員說:「羅女士,您可以放心,我們會照顧好你的道場的,遵照協議,您和您的母親也始終保有創始人身份,這點不會變。」
羅薇娜輕歎了一聲,似乎有些如釋重負,她站了起來,對着坐在那裡的謝團長和陳傳一個躬身,「那就———-拜托了。」又說:「今天打擾諸位了,我想我也是時候告辭了。」
謝團長站了起來,微笑說:「羅女土,中心城内可能出現了一些問題,外面很混亂,我們并不建議你們現在就離開,您可以在我們這裡多停留一段時間,等到安全了再走。」
羅薇娜說:「謝謝謝團長,容老婆子我考慮考慮。」
她對着謝團長、陳傳等人欠了欠身,就往外走去,而在她和團隊走出房間門的那一刻,陳傳擡起頭,朝着阿露存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羅薇娜在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後,她忽然說:「阿露,那個陳處長,是不是看到你了?」
阿露說:「在他的身邊,或許存在有我的同類。」
「同類麼—」羅薇娜表情嚴肅起來,「那我們該怎麼辦?他既然發現了,
會不會有危險?我們是不是要立刻離開?」
剛才談判的房間裡面,謝團長身為外交官員,有着常人所不及的觀察能力,
所以等人走後,他轉向陳傳問:「陳處長,剛才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陳傳微微點頭,高人一等的精神力量讓他輕易看到了站在羅薇娜身後的阿露,他是認識阿露的形象的,知道這是維亞洲中心城的活躍意識體。
而駐地這裡可是有着場域幹擾設備的,對方是沒可能進來的,而現在不但出現了,還以一個獨特的狀态依附着羅薇娜。
這種狀态他很熟悉,紅拂當初跟随他時就差不多就是如此。
聯想到今晚忽然出現了這麼多的情況,他覺得這件事或許與此有些關系,并且有些感覺,前段時間抵抗組織那一系列的事,可能也與之有關。
現在謝團長問起,他并沒有隐瞞自己所看到的,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說了。
謝團長聽過之後,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沒有立刻表态,而是深思了一下,
說:「陳處長,請稍待,我離開一會兒。」說着,他起身離開了這裡。
陳傳他知道,多半是去聯絡國内或者隐秘部門了,涉及對面的活躍意識體,
哪怕采取行動,也是要請示下國内的。
等了有一會兒之後,謝團長從外面回來了,他關上房門,重新在這裡坐下,
說:「陳處長,這件事上,我建議不用去多管。我也給陳處長透一個底———」
他頓了下,「聯邦這裡的反抗組織,有我們大順的長期資助。不過并不是簡單的要他們對抗聯邦,而是有着更長遠的考慮。」
他看向陳傳,「在他們當中,也有不少是我們的人,他們的一些行動,還有他們的一些計劃,高層應該是知道的,并且還有人提供給他們一定的便利。」
陳傳嗯了一聲,他看了眼外面,說:「所以現在外面的一些情況,可能有我們的人在背後推動?」
謝團長沉吟說:「具體的行動,上面當然不可能完全控制到位,而且反抗組織做事如果真的完全不與我們産生沖突,那倒反而不利于我們站在背後了,可他們做事隻要不涉及我們根本利益,那麼我們可以容忍,也沒必要去為聯邦站台。
而且·..」
他站起身來,看向窗外,「就算我們想要幫,聯邦也未必領情。」
陳傳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他差不多能想到,如果這裡面有大順上層的安排,而自己所看到的确是阿露的意識體,那麼上層這次很可能就是沖着阿露來的。
要知道維亞洲可是世界格鬥之城,阿露作為中樞活躍意識體,幾十年來不知道搜集到了多少珍貴信息,其中可能還包括大量的實驗數據,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财富,要是能拿到手,足以能為技術改造和升級節省大量的時間。
他們在說話的時候,界憑這時傳來了聯絡聲:「報告,謝團長,陳處長,來接羅女士她們的車子到了,她們想要離開了,請示是否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