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段師傅醒了過來,看着趴在床邊的小金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這輩子做得最驕傲的兩件事,一是将看家本領都交給了清舒,第二就是收了小金這個兒子。
“小金、小金……”
聽到叫醒,符景楠醒了過來:“爹、爹你怎麼樣?
”
段師傅笑着說道:“我很好,就是辛苦你了。
”
這段時間小金一直在身邊服侍,整個人都清瘦了很多,不過養兒育女也就是指望年老動不了他們在床前伺候了。
符景楠搖頭說道:“爹,隻要你能好我再辛苦都願意。
”
段師傅笑了下,說道:“爹的身體自己知道,這次是熬不過去了,不過能活到現在爹也知足了。
”
符景楠最聽不得這樣的話:“爹,你不要說這樣的話。
”
段師傅笑着搖搖頭說道:“是人都要死誰都逃不過的,你不用傷心。
小金,爹就要走了,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
“爹,我給你去請大夫,去請太醫。
”
段師傅拉着他的手說道:“别折騰了,你聽我說。
”
擦了眼淚,符景楠點頭道:“爹,你說,我都聽着。
”
“以後啊,你賺的錢一半給你娘,另外一半給莊氏一部分家用其他的給符逸。
逸兒與嘉兒是你的兒子,總不能将來科舉以及娶妻都指靠你哥吧!
”
符逸與符嘉兩人在學堂的束脩筆墨以及夥食費用,都是符景烯在負責。
而這也是段大娘與單氏最不平的一點,兩孩子不用莊婉琪管等于她獨自用了符景楠給的一半工錢。
符景楠有些猶豫,說道:“符逸還小,給太多銀子我怕他會亂花。
”
段師傅說道:“符逸這孩子自小就懂事,拿了錢也不會亂花的,再者就算亂花也總比讓莊氏拿去貼補了莊家的強。
”
他很清楚這錢是不能留在小金手裡,一旦被家裡的三個女人知道這錢就保不住,交給孩子自己保管最穩妥。
至于說孩子拿了錢會學壞這個他不擔心,有符景烯盯着孩子不會走了歪路。
之前就想着莊婉琪與老妻不對付,擔心自己先走她晚景凄涼這才同意了她提的兼祧,卻不想這事竟激怒了符景烯。
符景楠猶豫了下還是點頭同意:“好,我都聽你的。
”
“答應了就要做到,不然我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
”
“爹你放心,我一定會按照你說的做。
”
段師傅嗯了一聲說道:“小金啊,爹對不起,你若是當年你哥找來就讓你認祖歸宗你現在肯定會過得好。
”
也或者當年他沒有收養小金而是讓他跟着清舒,也不會養成現在這個性子,隻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
“去将你娘叫來,我有話跟他說。
”
段大娘很快就過來了,她看到段師傅滿臉含笑的樣子就知道是回光反射了。
她抱着段師傅的手哭得很傷心,說道:“老頭子,你答應過要走在我後頭的。
”
“我要食言了。
孩他娘,我要走了有幾句話要叮囑你。
孩他娘,等我走了你就會平洲吧!
”
段大娘說道:“老頭子你說什麼胡話呢?
小金在這兒,兒媳婦又有身孕咱們要有孫子了,我回平洲做什麼?
”
就是段師傅他們也準備葬在城外的,墳地都買好了。
歎了一口氣,段師傅說道:“不回去也行,但以後家裡的事你都交給兒媳婦你什麼都别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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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段大娘怎麼可能會答應,什麼都不管豈不是還得看兒媳婦的臉色,要這樣那她當初何必大費周章地要娶過一個兒媳媳婦。
“老頭子,你别擔心我,我以後會過得很好的。
”
見她聽不進去勸,段師傅隻得再叮囑她道:“要以後在京城過得不順心,就去平洲找阿柔。
”
段大娘眼淚刷刷地落:“老頭子,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
”
段師傅搖搖頭道:“孩他娘,在京城過不如意就會平洲找阿柔,這事你一定要答應我。
”
拗不過他,段大娘隻得假意答應了。
随後,段師傅有見了符逸跟符嘉兄弟兩人。
摸了下兩人的頭,段師傅說道:“别怨你們爹,他也不容易。
”
兩兄弟垂着頭沒說話。
住到段家這兩日,除了進來時跟段家的人打了招呼,其他時候兩兄弟幾乎是一言不發。
段師傅很難受,這兩孩子明顯是怨上了小金了:“逸兒、嘉兒,要怪就怪我,是我沒教好你爹。
”
符逸搖頭說道:“段爺爺,我沒怨我爹。
”
符嘉也跟學着哥哥說了這樣一句。
段師傅說了一句好孩子以後,轉過頭看向符景楠:“小金,等你嫂子回來後與她說這輩子我謝謝她,希望下輩子能與她做真正的師徒。
”
清舒沒有行拜師禮算不上真正師徒,也是這孩子寬厚這些年一直照拂他,若不是清舒他活不到現在。
符景楠點頭道:“爹你放心,我會将這話轉達給嫂子的。
”
看着段師傅慢慢地合上了眼睛,符景楠淚流滿面:“爹、爹……”
段大娘則直接暈了過去。
第二日中午符景烯得了消息知道段師傅病逝了,他神色很冷淡地說道:“讓管家送一份帛金去就好。
”
他是不會去參加段師傅的葬禮的,借口都不用找,忙。
季泉一闆一眼地問道:“老爺,那送多少?
”
“一百兩就好。
”
“好的老爺。
”
雖然早猜測到符景烯不會來參加葬禮,但看到送來的一百兩銀子符景楠還是神色黯然。
單秀紅當初願意嫁給符景楠,完全是沖着他有個次輔的親哥的,結果成親一年連符家的大門都沒邁進去過。
這次更甚,她公爹的喪禮都不來參加。
當日晚上,她忍不住問道:“再怎麼樣公爹對你有養育之恩,對嫂子有授藝之恩,大哥怎麼能不來參加公爹喪禮呢!
”
就這兩層關系,哪怕是在鄉下對方都得上門吊唁,更何況符景烯還是當官的做事這般不留情面也不怕被人诟病。
符景楠說道:“大哥太忙沒時間。
”
單秀紅不高興地說道:“再忙也不可能連過來吊唁的時間都沒有,我看大哥就是故意不來的。
”
符景楠沉着臉說道:“這話在我跟前說說就好,别在外說。
”
單秀紅心裡堵得慌,但見符景楠臉色難看也不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