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飯,清舒就進宮了。
易安如今已經八個月了,現在手腳都有了水腫。
走步走多了得需要人攙扶,躺下或者做操也需要人幫忙。
清舒看着她起身都難,忙上前按着她說道:“别起來,就坐着吧!
”
易安搖頭說道:“你扶我去外面走走吧!
”
清舒有些心疼,但還是扶着她走了出去:“要是難受就坐下來歇會,不着急。
”
易安笑了下說道:“走一步都難受,可難受也得多走動,不然生的時候跟遭罪。
”
“咳,看你懷孕時挺容易的,怎麼到我就這般艱難呢!
”
手跟腳浮腫不說,晚上時常抽筋而且隔一兩個時辰就得如廁。
孩子七個月以後,她再沒睡過一個整覺。
說到這裡,易安笑着說道:“我當時還想着與你一樣懷孕也處理公務呢!
結果現在天天白天補覺。
”
清舒摸着她的肚子輕聲說道:“再熬上一個多月就好了。
”
易安沉默了下說道:“清舒,你說我真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嗎?
我擔心會有萬一。
”
清舒急忙說道:“不要胡思亂想,一定能平安生下孩子來。
易安握着清舒的手說道:“清舒,到預産期的時候你能不能進宮來陪我。
”
以前自問天不怕地不怕,可現在她也害怕。
萬一難産,不僅她可能孩子都會沒命名。
而有清舒在的話,她能安心一些。
“等你到預産期我就進宮陪你。
”
皇帝雖然現在每日還會來坤甯宮,但現在宿在養心殿的。
倒不是皇帝嫌棄,而是易安要求的。
她晚上睡不好白天還可以補覺,可皇帝不行。
皇帝每天處理政務本就勞累,晚上再休息不好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
所以,易安不許她在坤甯宮留宿。
易安也是真的害怕,不然不會提這個要求的:“等到預産期我讓娘也住進宮來,你與娘住一塊。
”
這樣也是為了避免外面傳出一些不好的話來。
清舒嗯了一聲說道:“易安,以後不要胡思亂想了。
你現在啊就安安心心養胎,等月份足了再安然将孩子生下來。
”
易安聽着她的輕聲細語,煩躁的心情平複了一些:“清舒,幸虧有你,不然我真怕自己抗不過去。
”
說到這裡,易安搖頭道:“以前小瑜訴苦我總是嗤之以鼻,現在才知道懷孕生子比受重傷還難熬。
”
“等孩子生下來,你就會覺得一切痛苦都值得的。
”
這話易安認同,哪怕再難受她不後悔要了這個孩子:“福哥兒跟窈窈最近怎麼樣,乖不乖?
”
“福哥兒進了私塾,有先生與蘭循照看不用我操心;窈窈由老師帶着也不用我管。
就是福哥兒在繪畫上有些天賦,我想讓他跟蘭瑾學,不知道蘭瑾會不會答應?
”
“不答應咱們就想辦法讓他答應。
”
清舒笑了下說道:“強扭的瓜不甜,還得他看上福哥兒才行,不然的話就隻能再找過人了。
”
聊了一刻鐘左右,清舒瞧着易安有些疲憊就扶着她進了屋。
坐下以後易安露出痛苦的表情,不過她很能忍疼并沒哼出聲來:“墨雪,去請女醫過來給我捏捏腿。
”
女醫很快過來,她蹲下給易安輕輕地揉捏了起來。
小半刻鐘以後,易安的神色緩和了許多:“下去吧!
”
墨雪知道她想跟清舒說一些私房話,當下帶着女醫等人都退下去了。
易安靠在靠枕上,輕聲說道:“清舒,符景烯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
“知道,剿滅了黑岩島的匪賊立了功。
”
易安看着她神色很平靜,說道:“你不生氣嗎?
”
“生什麼氣?
”
“你知道我說什麼的?
清舒,你比我更了解符景烯。
”
清舒笑了下說道:“沒錯,我是很了解他,所以我知道他帶人潛入黑岩島行暗殺之事也是無奈之舉。
”
易安有些訝異,說道:“我以為你會很生氣?
”
清舒說道:“我很擔心他,但不生氣。
在其位謀其政,他既當了福州總兵,就要保護當地百姓不被賊人欺淩。
”
易安覺得清舒的覺悟太高了,弄得準備的一番說辭都用不上了:“不生氣就好,我還擔心你不理符景烯!
”
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浮現出笑意。
清舒笑着說道:“若是他受傷了,我肯定就不理他了。
”
說這話的時候,她看向易安。
易安的神色一頓,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清舒在詐她。
清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急得站起來問道:“他受傷了,嚴不嚴重?
”
易安知道瞞不住了,值得說道:“傷在後背,不過你放心沒性命危險,隻是要養一個來月就能好。
”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符景烯武功再高也會遇上比他更強的對手,更何況這次還是闖入敵人的巢穴。
她很擔心符景烯受傷,所以故意與易安那般說。
沒想到,還真受傷了。
見她不說話,易安握着她的手說道:“别擔心,我沒騙你,他受傷真的不重。
”
“他答應我不會讓自己置于險地的。
”
易安說道:“清舒,戰場上瞬息萬變沒有誰能保證不出意外。
不過這次的事符景烯确實有些魯莽,你寫信過去好好罵他一頓。
”
“不罵。
”
“舍不得?
”
清舒搖頭說道:“不是。
我曾經說過若是他食言,我不給他回信。
”
這話聽着像小孩子賭氣,但易安卻是支持她:“對,就不要理他,不然以後還會仗着武功高為所欲為。
”
清舒有些無奈,說道:“為所欲為不是這般用的。
還總說自己看了許多書,你的書都看到哪去了。
”
易安摸着頭說道:“以前學的都還給先生了,現在看書壓根就記不住。
封小兒說得對,懷孕後記性真不好了。
”
清舒好笑道:“你記性可一直都不好。
念書的時候,讓你背《楚辭》都跟要你命似的,背了半個月都沒背下來。
”
易安哈哈笑了起來,說道:“不是我記性不好,是這太拗口不好背啊!
”
墨雪在大殿外聽着易安洪亮的聲音,長出了一口氣。
她一直跟在易安身邊最清楚她這段時間有多難熬了,可以說與上次受重傷都不相上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