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譚經業在家裡過得如何,譚大老爺是清楚的。
隻是他想着譚太太也不容易,所以很多事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
譚經業耷拉着腦袋說道:“爹,等退了親我就跟你們回去。
娘不是想讓我娶她娘家的甘豔嗎?
回去以後,我就如了她的願娶了甘豔。
”
這個甘豔是譚大太太胞妹的女兒,樣貌普通品性也不怎麼樣,而且大字不是一個。
而甘家已經沒落連生計都成問題,要是譚經業娶了她不僅得不到任何的助益還得貼補甘家。
譚大老爺一口回絕:“不行,不能退親。
”
譚經業說道:“爹,結親是結兩家之好,可再這樣下去我們跟顧家得成仇人了。
這些年顧家對我很照佛不僅給我送吃的穿的,還讓我閱讀了許多的古籍,符大人也教了我許多的東西。
”
“還有,爹,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住到符府上備考嗎?
因為有一個傳聞,住進符府的學子一定能考中。
爹,顧家人對我真的不薄,我不想兩家鬧到撕破臉的地步。
”
聽到兒子的這番話,譚大老爺越不願退親了。
他以前是想着自己廢了妻子裡外操勞所以諸多事退讓,可這并不代表他不疼愛譚經業。
譚大老爺說道:“經業,你别灰心,這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
顧家人對兒子好,表明對孩子還是滿意的。
這次之所以退親,都是因為妻子的原因。
譚經業搖頭道:“爹,顧老夫人跟符太太将青鸾當寶貝一般疼愛。
娘做出這樣的事,那是觸了她們的底線。
”
譚大老爺起身說道:“你好好養傷,爹會幫你保住這門親事。
”
譚經業紅着眼眶說道:“爹,顧家人之所以要意退親,是害怕青鸾嫁過來被欺負。
”
被是誰欺負不言而喻了。
譚經業話裡的意思很明顯,若是不能打消顧家人這個疑慮對方一定會退親。
譚大老爺說道:“别想那麼多,好好休息。
”
說完,他就出去了。
經業叫來阿華,說道:“給我研墨,我要寫信。
”
關于退親的事阿華也聽說了,他說道:“二爺,你的手現在不宜鞋子。
有是話跟我說,我轉述給二姑娘。
”
“右手不能寫字,左手還是能用的。
”
阿華聽到這話,老實地取了筆墨紙硯過來。
半個時辰以後,安安拿到了譚經業的信件。
拆開信一看,就見上面碩大的兩個字‘等我’。
清舒站在旁邊笑着問道:“經業寫了什麼?
”
安安将信攤開給清舒看,然後擔心地說道:“大夫都說了他的手不能用些,怎麼還寫信啊!
”
清舒笑着說道:“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有分寸的。
這字寫得跟蚯蚓一樣,一看就知道用左手寫的。
”
“姐,你說他寫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
清舒說道:“經業知道我們之所以要退親,他寫這兩個字的意思是說他有辦法解決我們的擔心。
”
她們擔心什麼?
自然是安安嫁過去以後會被譚大太太磨搓了。
雖說分家了,可顧家的人還是不放心。
安安有些擔心地說道:“姐,你說他會怎麼做?
”
清舒笑了下說道:“他當年能說動譚大老爺分家,現在肯定也有辦法讓譚大老爺出面解決後患了。
”
安安沒說話了。
譚大老爺直接去找了譚侍讀,求他拿主意:“賢重啊,若是我們不能讓顧家人消氣,下午他們就會将聘禮送回來了。
”
一旦聘禮送回來,這事就再沒有轉圜的餘地。
譚賢重知道這事,額頭上的青筋都起來了:“大哥,你們知不知道這門親事關系經業的前程?
”
譚大老爺點頭道:“我知道,可我昨日出門沒在家裡。
”
譚賢重并不是好糊弄的人,問道:“大哥,你給我一句實話,大嫂是不是存心想要攪和這門親事。
”
“沒有,這個絕對沒有。
昨日上午,她還出門采買成親的東西。
”
譚賢重反問道:“既樂意這門親事,為何到京城的第二日你們不上顧家拜訪?
人家好心探望經業,你們竟連面都不露?
”
不管是誰看到對方這麼态度都想要退親的,換成是他也一樣。
譚大老爺嘴角蠕動了下,半響後說道:“這是我的疏忽。
賢重,你看現在有什麼辦法能挽回?
”
譚賢重說道:“你疏忽我相信,可大嫂呢難道她也不知道這樣是對顧家人的不尊重?
大哥,這門親事大嫂一開始就不樂意,現在又做出這樣的事我不得不懷疑她是故意的。
”
譚大老爺想反駁,可惜竟無從開口。
譚賢重說道:“大哥,經綸是個白身,經魁雖是個秀才但心性不穩舉人都堪憂。
原本經業有符大人這樣的連襟,将來前程肯定不差。
可若這次退了親,經業的前程也就斷了。
”
譚大老爺白着臉說道:“二弟,不能退親,絕對不能退親。
”
“你不想退親又有什麼用?
你們做出這樣的事來,人家退親也沒人挑得出理來。
”
譚大老爺紅着眼眶說道:“二弟,你幫我想想辦法,這門親事不能退啊!
退了經業這輩子就完了。
”
“剛才我與那孩子說這件事,那孩子說退了親就跟我回老家。
然後,他願意娶你嫂子的外甥女。
這要退親這孩子就廢了。
”
譚侍讀長出了一口氣,說道:“現在問題在大嫂身上。
顧家要退親是怕女兒嫁過來被大嫂刁難,隻要打消了這個疑慮她們才會退讓。
”
“大哥,恕我直言顧家人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
經業當初來京求學竟連一件好的禦寒之物都沒有,大嫂對親生兒子尚且如此,對兒媳婦又豈能好到哪裡去。
”
其實這事是他妻子嘀咕的,覺得鄧氏以後肯定要為難這個二兒媳婦的。
聽得都了,也就放心裡去了。
譚大老爺面露羞愧之色,不過很快他就說道:“可是我們已經分家了,分家時就已說清楚以後我跟你大嫂由經綸養老,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
“
分家的文書還是他親自寫的,上面還有族長的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