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兩人走出正廳，官哥兒就看見自己的貼身小厮阿冬走了進來。
瞧着他糾結的神色，沈少舟蹙着眉頭說道：“你家少爺這次下場本就是積累經驗，你這個樣子做什麼？
”

　　阿冬搖頭道：“老太爺，不是的，咱家少爺中了，隻是……”

　　不等他說完，官哥兒沖到他跟前抓着他兩條胳膊問道：“你說什麼？
我中了，我真的中了嗎？
”

　　驚喜來得太突然，都有些不相信了。

　　阿冬神色糾結地說道：“是中了，隻是……”

　　沈少舟看到他這神情，都來不及高興急問道：“既考中為何剛才不報喜？
莫非有什麼不妥？
”

　　阿冬趕緊說道：“老太爺，沒有什麼不妥當，就是、就是咱家少爺是最後一名。
”

　　聶少爺是第二名，自家少爺是倒數第一名，這個對比有些慘烈。
所以他剛才一直在猶豫，是不是單獨告訴自家少爺比較好。

　　沈少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聶胤跟福哥兒本來站在門口聽阿冬說話，去也不想沈少舟竟然暈倒在地。
兩人疾步奔到他旁邊，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

　　将人擡進屋放在軟榻上，瞿先生掐了下他的人中。

　　沈少舟醒來過第一句就問道：“鴻旭，我剛才聽阿冬說你考中了，是真的不是我的幻覺吧？
”

　　福哥兒：……最後一名啊，這能有什麼幻覺。

　　官哥兒點頭道：“是的祖父，我考中了。
”

　　沈少舟老淚縱橫，說道：“考中了好，考中了好，咱家終于能出個讀書人了。
”

　　考中了就能做官了。
他也不求官哥兒做多大的官，但隻要邁入士的行列沈家就改換門庭了，以後再不會被那些當官的敲詐了。

　　福哥兒聽到這話非常詫異，然後就被聶胤給拉了出去：“師兄，你拉我出來做什麼？
”

　　沐晏跟雲祯兩人也跟着出來了。

　　聶胤問道：“人家祖孫談話，你留在那做什麼？
”

　　福哥兒笑着道：“我剛才以為沈爺爺是因為鴻旭哥考得太差暈倒的，卻沒想到竟是因為他考中激動得暈過去。
”

　　想想沈爺爺對鴻旭哥的要求還真低，若是他考倒數第一他爹怕得抽死他了。
不過他覺得有壓力也挺好的，瞧師兄不就考了第二。

　　兩人出了院子，聶胤才說道：“每個人的要求不一樣。
老師自己是一甲，自也希望我跟你以後能入一甲。
可沈爺爺不一樣，他家是商戶以前賺了許多錢但卻時常被當官的敲竹竿，還不能不給。
所以，沈爺爺就希望沈家出個做官的，這樣那些官員也不敢肆無忌憚地将他們當肥羊了。
”

　　頓了下，他說道：“沈鴻葉雖然考的最後一名，但已經有了選官的資格，有相府做後台以後他的前程不會太差。
”

　　對官宦人家來說三甲不夠看，因為三甲一般知府就到頂了能做到三品都極少。
但沈家這種情況，出個五品六品就很了不得了。

　　“原來如此。
”

　　傍晚的時候符景烯回來了，一到家就将聶胤跟沈鴻旭兩人叫到書房了：“你們兩個這次都考得不錯。
”

　　他知道沈鴻旭是最後一名時哭笑不得，因為有瞿先生的話在先所以也認定他考不中的，卻沒想到竟考中了。
這事傳出去，符景烯都擔心下次會試親戚朋友又要來借宿了。

　　官哥兒聽到這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聶胤卻是問道：“老師，為何這次會試隻錄取了兩百三十六人。
”

　　自知道這事後，聶胤就很奇怪了。

　　官哥兒之前都沒注意到這個問題，聽了聶胤詢問才反應過來，他也奇怪地問道：“姑父，為何這次隻錄取這麼點人，他們都考得這般差嗎？
”

　　一聽這話就知道對政治一竅不通了。

　　符景烯本來還想與兩人解析這件事，不過現在改了主意：“這次錄取的人數是主考官與三位副考官決定的，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清楚。

　　官哥兒點點頭。

　　符景烯說道：“還有一個月就要殿試了，這段時間哪也不要去就在家裡好好溫習。
特别是鴻旭，不懂的就去問瞿先生，争取殿試的時候能将名次往前挪幾名。
”

　　家裡兩個考生一個第二，一個吊車尾，這對比太顯眼了。

　　沈鴻旭被他點名，趕緊點頭道：“姨父放心，我會好好溫習的。
”

　　兩人走出書房，沈鴻旭還回轉頭看了下。

　　聶胤也沒問他看什麼徑直往外走了，官哥兒見了趕緊追上去。
出了院子，他問道：“聶胤哥，你不怕姑父嗎？
”

　　聽到這話聶胤停了腳步，說道：“老師雖然嚴厲，但隻要達到他的要求，他就不會責罰的。
”

　　“要達不到他的要求呢？
”

　　聶胤想了下搖頭說道：“我每次都達到了，所以會有什麼後果我也不清楚。
”

　　官哥兒覺得自己受了暴擊。
在金陵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雖不算頂尖，但在同窗之中還是不錯，但到了這兒頓時就被比成了渣渣了。

　　不過渣渣就渣渣，反正已經考中了比那些落榜的考生強多了。
最重要的是再不用考試了，童試鄉試都讓他生陰出了影。
時常做夢夢見自己考到中途暈倒被擡出來，每次醒來都心有餘悸。

　　回到院子裡，沈少舟見到他就問：“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相爺跟你說了什麼？
”

　　官哥兒笑着說道：“就說了這次會試隻錄取兩百三十六名，至于原因姑父說他也不知道。
”

　　沈少舟很是無奈。
符景烯那可是首輔啊，怎麼可能不知道原因。
怕是看孫子這傻乎乎的樣子擔心他守不住秘密就沒說。

　　官哥兒一臉熱切地說道：“祖父，我已經考中了，咱們是不是該請媒婆去臨川侯府提親？
”

　　沈少舟聽到這話問道：“你确定是臨川侯府的五姑娘劉娥？
”

　　他這段時間仔細打聽了，官哥兒相中的那姑娘劉娥性情溫順，與家裡的幾個姐妹相處得很好。
從打聽到的這些情況沈少舟還是很滿意的，不過以前吃過一次大虧，所以這次特别謹慎。
在知道這姑娘會跟着嫡母去靈山寺上香，他那日也跟着去了靈山寺。
見到這姑娘發現她脾氣确實如打聽到的那般，就是長相隻能算清秀。
跟她幾個漂亮的姐妹比起來真不夠看。

　　官哥兒點頭道：“是啊，怎麼了？
”

　　“那你跟我說說，她長的什麼樣？
”

　　聽完官哥兒的描述沈少舟确定沒弄錯人，他笑着道：“行，我明日就請官媒去侯府提親。
”

　　官哥兒臉上露出歡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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