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到主院時，符景烯正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聽到突然沒了腳步聲他不由睜開眼睛，然後就看見窈窈輕手輕腳地走路。

　　“爹，我還以為你睡着了。
”

　　符景烯笑着說道：“我休息下，等會吃夜宵。
你呢？
幾位先生的教學方式可适應？
”

　　吃完夜宵他還要忙，現在真是片刻都不得停歇了。
他還好畢竟正是壯年，郭大人與胡大人幾個都累得不行，今天都回家休息了。

　　窈窈仰着頭說道：“爹，你閨女多聰明你不清楚嗎？
怎麼可能不适應。
倒是爹，你怎麼又瘦了？
不是給你寫信要好好吃飯嗎？
”

　　符景烯失笑，說道：“爹每天三餐外加夜宵。
事情太多了，不僅我内閣的幾位大人都累瘦了。
”

　　窈窈這回沒抱怨，而是說道：“爹，雖然你這麼做是為天下百姓謀福祉，但還是要注意身體。
”

　　桔梗在外說道：“老爺，面好了。
”

　　符景烯喜歡吃鹵牛肉，而為了方便下面是速度最快的。
阿蠻早知道他的習慣，在面裡卧上兩個雞蛋，另外再配上四樣他喜歡的小菜。
營養又美味，符景烯每次都吃得精光。

　　這次一邊吃，符景烯一邊問道：“與新的同窗相處得怎麼樣？
”

　　他是不擔心窈窈被欺負，隻擔心與同窗相處不好。
這長江班有七個是平家之女，與官宦與權貴之家姑娘泾渭分明。

　　窈窈笑着說道：“相處得很好，她們都很喜歡我。
”

　　符景烯一聽就知道有事了，問道：“你做了什麼？
”

　　若沒做什麼，不可能讓其他人都喜歡她，所以這件事肯定是涉及到所有人的利益。

　　窈窈仰着頭說道：“教我們法學的段老講課太快了，大家都跟不上，我就上門請他放緩教學進度。
另外我還将筆記給她們看。
”

　　因為要幫助同窗，窈窈上課時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将老師講的在課堂上消化吸收，然後在課後将重點記下來給大家抄錄。
另外同窗有問題來問她，她也會認真地解答。

　　去年給韓芯月解答問題時還會磕磕碰碰，但幫着韓芯月補習了大半年已經積累了經驗，應對起來很輕松。

　　符景烯問道：“隻是在學堂問？
”

　　“大部分同窗的問題都在學院裡問，少部分會放學後到梅花巷來。
”

　　像項若男與淩夏周鸾三人有問題會到梅花巷來求教，其他暫時還沒有。

　　符景烯聞言立即說道：“你願意幫助同窗是好事，但你自己也是學生需要學習，不能一天到晚地幫人解疑答惑。
以後有問題讓她們在學堂裡問，不能去梅花巷。
”

　　窈窈這些年一直生活在他們的羽翼下，不知道世情險惡。
作為父母，自是要教導她了。

　　窈窈遲疑了下說道：“爹，都是同窗，這樣說會傷了和氣的。
”

　　她其實很想所有的同窗都處好關系的。

　　符景烯笑着說道：“傻丫頭，這話肯定不能你自己說的。
你放心，我會吩咐門房的。
”

　　長江班一共有八科，書法跟音律課屬于雜科，國學、算學、法學、天文學、農學、工學是主科。
這些先生每天都會布置許多的課業，再加上清舒要求看的書，窈窈每天的學習任務也很繁重。

　　見窈窈還在猶豫，符景烯說道：“你們老師現在講的東西都比較淺顯，等過段時間講的東西深奧了到時候你就得花大量時間跟精力去學。
”

　　“而且現在就将規矩定出來，大家不會有什麼想法。
可若等她們習慣了這種便利，你再取消她們就會有意見了。
”

　　他再清楚不過人的劣根性了。
習慣了别人的付出，等有一天再享受不到這種便利就會不滿甚至會心生怨憎。

　　窈窈這才點頭，說道：“爹，我都聽你的。
”

　　将面吃完，符景烯起身說道：“我給你娘寫了一封信，明日會送去天津。
你若要想送信過去寫，明日清晨拿去給管家。
”

　　窈窈嗯了一聲後問道：“爹，娘之前跟我說了賦稅變革的事，隻是說得很籠統。
爹，你能跟我詳細說說嗎？
”

　　符景烯沒想到清舒竟主動跟孩子提這件事，他笑着問道：“你娘跟你說了什麼呢？
”

　　“說這次變法主要是賦稅，要将人頭稅改為田産稅。
隻是這樣會損害許多人的禮儀，那些人到時可能會報複我們。
”

　　符景烯問道：“你怕嗎？
”

　　窈窈猶豫了下還是誠懇地說道:“怕，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爹，你可千萬要小心了。
”

　　之前清舒的話她認真思考過，然後得出了一個結論，他爹才是最危險的。
因為要他爹出個啥事變法就得中斷了。

　　符景烯笑着說道：“我會小心的，你以後也别四處亂跑，就算要出門也得讓護衛貼身跟着。
”

　　他倒沒清舒的那些擔心。
因為這是政治的争鬥不是草莽之間的争鬥，他們就是想動手要除掉的也是他，而不會先去害清舒與兩個孩子。
不過想除掉他，除了龍椅上的那位其他人還沒這個本事。
不過小心無大錯，必要的警惕心還是要有的。

　　窈窈點頭道：“爹放心吧，我不會讓你跟娘操心的。
爹，你跟我說說這次變法，除賦稅以外還有什麼啊？
”

　　她是真的很好奇，也很想了解。

　　符景烯笑着說道：“明日我讓人整理一份資料給你，你自己慢慢看。
”

　　隻要不涉及機密的事，家裡的孩子想看他都不會拒絕。
所以這資料u隻給窈窈看，還會給福哥兒跟雲祯他們一份。

　　窈窈嗯了一聲道：“爹，那你忙，我回去練字了。
”

　　等她走出正院的大門，就看見迎面過來的福哥兒跟雲祯三人。
窈窈問道：“你們怎麼才來啊？
”

　　她覺得福哥兒應該跟她一樣，知道爹回家了就該過來。

　　福哥兒笑着說道：“爹傳了話，讓我們兩刻鐘以後過來。
”

　　想來這兩刻鐘是特意留出來給窈窈了。
不過他自己也很疼愛窈窈，倒是沒有什麼不高興的。

　　窈窈擺擺手道：“那你們趕緊進去，别讓爹等久了。
”

　　回到自己的院子窈窈就進了書房練字，因為清舒的要求她每天至少要練兩刻鐘的大字。
也因為這份堅持她的字在文華堂是出了名的好，連楊佳凝都遜色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