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十月底，天氣已經很冷了，顧老夫人又不愛出門。

　　這日又在禮部瞎混了一天，清舒回去的時候緊皺眉頭。

　　林菲小心地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

　　清舒沉默了下說道：“屍位素餐，這差事我不想幹了。
”

　　“你要辭了這差事嗎？
”

　　清舒搖搖頭，她其實是想換個衙門，哪怕沒品階也比整日枯坐在辦公屋裡強。
不過這事不容易，所以也就在心裡想想。

　　回到家裡，清舒就見到了謝小歆的貼身丫鬟棉霧。

　　謝小歆在月初時生了兩個女兒。
生一個都很艱難，雙胎更是危險了，好在母子三人都平安。
不過沈家洗三跟滿月都沒請她，清舒也不可能不請自去。

　　清舒有些詫異地問道：“你不在家裡好好伺候你家奶奶，來我這做什麼？
”

　　棉霧跪在地上，哭着說道：“姑娘，你救救我家二奶奶吧！
”

　　清舒不解地問道：“你家奶奶怎麼了？
”

　　她當日可是聽了以前的同窗說謝小歆母子三人都平安的。

　　棉霧一邊哭一邊說道：“我家奶奶生大姑娘跟二姑娘時難産，生下來後下身就沒幹淨過。
生完後一直在吃藥，原本已經大有好轉了。
誰想前些日二爺不知道怎麼的跟表姑娘衣衫不整地被人發現，然後二爺還與我家奶奶說要娶表姑娘做二房。
我家姑娘氣得暈倒了，醒來後血流不止。
”

　　“沒請大夫嗎？
”

　　棉霧擦了眼淚說道：“請了大夫看了，也開了藥。
可姑娘不吃飯也不吃藥，就一直在哭，誰勸都不停。
”

　　清舒聽了皺緊了眉頭：“其他人勸她都不聽，我勸的她也不會聽的。
”

　　棉霧哭着道：“姑娘，其他人勸沒用，姑娘勸的也許就有用。
”

　　見清舒站着沒動，棉霧使勁磕頭：“姑娘，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家姑娘吧！
她再這樣不吃不喝很快就會沒命的。
”

　　清舒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随你走一趟吧！
不過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

　　别人勸說都沒用，清舒不覺得他三言兩語就能說服謝小歆。
這人一旦鑽了牛角尖，九匹馬都拉不出來。

　　隻是兩人相交多年，清舒也不忍心看着她這樣所以還是決定走一趟。

　　到了沈家清舒并沒見着沈家人，不過她也不在意直接去見了小歆。

　　一走進屋，就感覺有些陰冷。
清舒掃了下四周，看着一個炭盆裡都沒火：“這麼大冷的天，怎麼連個炭火都沒燒起來。
”

　　“我出去的時候火還燒着呢!”

　　謝小歆說道：“是我不讓的。
那味太嗆人了，我聞着難受。
。
”

　　棉霧沒聽她的，去弄火了。

　　清舒坐在床邊，看着謝小歆臉色寡白得跟一張紙似的。
另外，她眼中也沒半點的生氣，這是不想活了。

　　謝小歆看着清舒，露出虛弱的一笑：“清舒，你來了。
”

　　清舒嗯了一聲說道：“棉霧說你不想活了，我就過來看看。
”

　　“謝小歆，你死了也沒人在意的。
”

　　謝小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清舒，活着太難了。
死了，也就解脫了。
”

　　清舒輕笑了一聲道：“為了那麼一個臭男人你就要死要活，枉費先生們的教導。
而且你死了，他會為你傷心嗎？
他不僅不會傷心，還會歡歡喜喜迎娶新人。
”

　　謝小歆眼淚順着臉頰落在枕頭上。

　　清舒也沒再勸，很多事她其實心裡清楚，隻是拐不過那道彎來。

　　棉霧很快弄了火來了。

　　清舒等她将炭火弄好問道：“兩個姑娘呢？
将她們抱了來。
”

　　棉霧垂着頭說道：“兩個姑娘在夫人院子裡。
夫人說二奶奶身體不好，怕過了病氣一直都不準抱過來。
”

　　清舒哦了一聲：“你去将孩子抱了來。
若是沈夫人不準，你就說若是她不讓人将孩子抱來，我明日就對外說她刻薄兒媳，沈二爺鮮廉寡恥勾搭守寡在家的表姐。
”

　　棉霧瞪大了眼見，不過她也沒動，而是看向了謝小歆。

　　謝小歆嘴唇蠕動了下，卻沒說話。

　　清舒輕笑了下說道：“你連死都不怕？
還怕什麼？
”

　　“我這身子不中用了，若是還得罪了夫人将來兩個孩子怎麼辦。
”

　　清舒說道：“你怎麼就知道你身體好不了呢？
誰跟你說的。
”

　　“大夫說的。
”

　　清舒哦了一聲說道：“我已經請了黃女醫過來，應該馬上到了，等她給你診過脈，你再說這話不遲。
”

　　沈家人瞧不起女子，給謝小歆請的大夫肯定不是黃黎兩位名聲在外的女醫了。

　　謝小歆搖搖頭說道：“沒有用的，我這也是在熬日子。
”

　　清舒覺得她狀态不對，說道：“你以前為了考進文華堂，不惜跟你母親翻臉。
可你看看現在這樣，都還沒争取過就認命。
若不是臉沒變，我都懷疑是換了一個人。
”

　　“活着太難了，我熬不下去了。
”

　　清舒說道：“有什麼熬不下去的，你若不想過和離就是。
”

　　謝小歆搖頭說道：“家裡的人不會同意我和離，沈家也不會讓我和離。
我若執意要和離，也帶不走兩個孩子。
”

　　清舒咦了一聲道：“生個孩子，怎麼連腦子都給生沒了。
舍不得孩子不敢和離，那你死了你就能照看得了兩個孩子？
”

　　“你死了，就算以後她們被人打罵，你也不能為她們出頭保護她們了。
可你活着，哪怕和離了還能看護她們。
若是沈家的人薄待了她們，你可以上門來鬧甚至将兩個孩子搶過來。
”

　　“再有，也不一定要和離。
若是沈夫人敢苛待你，你就四處宣揚讓滿京城的人知道她是個惡婆婆。
而沈二爺若是敢寵妾滅妻，你就去衙門告他。
隻要你敢豁出去，就能帶着兩個孩子過得很好，反之你死了，兩個孩子也得受苦受罪。
”

　　謝小謝木呆呆地看着她。

　　這幾日來看望她的人，莫不是勸她别胡思亂想好好放寬心養身體。
還有的說就算将那女人娶進來那也是妾，得以她為尊。

　　清舒說道：“路有千萬條，你執意要走死路，那誰也沒辦法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