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景烯騎着馬去大理寺,可走到半路卻被一婦人攔住了去路。
這婦人跪在地上,雙手舉着狀子哭喊道:“大人,山西布政使張伯雄害死民婦一家五口,求青天大老爺為民婦做主。
”
路人聽了,紛紛圍觀起來。
符景烯在外面總是闆着一張臉讓人看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不過聽到這個婦人他眼中閃現過一抹厲光:“你說山西布政使張伯雄害死了你一家五口,你可有證據。
若是沒有證據那就是污蔑朝廷命官,按罪當斬。
”
其實很少人會攔駕喊冤的,因為官吏貪贓枉法者很多。
所以碰到喊冤的大部分官吏不問冤情虛實一律先按“沖突儀仗罪”責打數十大闆,對于不實者更是加重處罰。
這婦人仰着頭,铿锵有力地說道:“張伯雄貪圖我家的傳家之寶,設下毒計害死我們全家。
民婦得老天保佑才死裡逃生。
”
“大人,張伯雄搜刮民财草菅人命無惡不作,這事在晉州人盡皆知。
民婦若是有半句虛言願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
符景烯臉上還是沒什麼神情,說道:“雙瑞,将他的狀紙拿過來。
”
看完婦人的狀紙,符景烯說道:“民告官,先要受三十杖責。
你受得住就随我去大理寺,受不住就自行離去。
”
婦人一臉堅毅地說道:“大人,民婦之所以苟活着就是要将這狗官繩之以法,讓我丈夫公婆以及孩子九泉之下能瞑目。
”
“那你随我來吧!
”
到了大理寺,符景烯直接找到大理寺卿魯大人說了此事。
魯大人聽到告的是晉州布政使張伯雄,頓時頭大如牛:“符景烯,你剛入官場許多的事都還不知道。
這位張大人不僅是高首輔的姻親,還是太子妃未出五服的堂兄……”
言下之意讓符景烯不要将這事鬧開,争取将這事壓制下去。
符景烯卻是淡淡地說道:“是高首輔的姻親太子妃的堂兄又如何?
如他真的貪贓枉法草菅人命,就是太子妃的親爹都要按律處置。
”
魯大人真覺得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說道:“你一定要管這事?
”
符景烯說道:“大人,不是下官要管這事,而是如今陳氏告到我們大理寺來這事我們不得不管。
若這事往外推,讓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我們大理寺?
大人,真這樣做大理寺的威望将蕩然無存。
”
見他一臉無畏的樣子,魯大人說道:“那這事交給你處置。
”
符景烯立即推脫:“大人,我之前都是在翰林院任差,對審理案件這一塊一竅不通。
若交給辦砸了可就損了咱大理寺的名聲。
”
這個婦人在他來衙門的路上攔住他告狀肯定是得人指點,而那人絕對不懷好意。
魯大人氣結,你既對審案不懂為何要接這燙手山芋。
不過他也擔心符景烯捅出簍子來,所以隻得自己接手了此事。
按照規矩先打了這婦人三十大闆。
不過打闆子的衙差得了上頭得吩咐下手留了餘手,這婦人被打得血肉模糊但并沒傷其性命。
晌午過後太孫召符景烯進宮,問道:“聽說有婦人攔你喊冤,告的是山西布政使張伯雄。
”
符景烯點點頭,将狀紙遞給太孫:“這是那位婦人寫的狀紙,我寫了一份還請殿下過目。
”
這婦人的夫家姓曹,曹家祖上出過一位吏部尚書,隻是後來沒落了。
這也是很尋常的事,有得勢的也有沒落的。
隻是這曹家祖上傳下來一樣寶貝,就是這件寶貝給曹家人帶來滅頂之災。
這寶貝并不是什麼名家書法以及珠寶首飾,而是一把琵琶,唐朝的螺钿紫檀五弦琵琶。
琵琶一般都是四弦,而曹家收藏的是一個五弦的琵琶。
因為制這種五弦琵琶的手藝已經失傳存世的極少,所以也顯得尤其珍貴。
看完狀紙太孫面色有些陰沉,若這個婦人沒撒謊張伯雄真為了一把琵琶就害得曹家人家破人亡,那可真該死。
符景烯瞅着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殿下,微臣聽聞娘娘在閨閣之中擅彈琵琶,也喜好收藏琵琶。
”
見太孫殿下盯着他,符景烯說道:“殿下,微臣是擔心張家人奪這琵琶是為孝敬娘娘。
”
太孫沒接這話,隻是問道:“魯茂通将這個案子交給你了?
”
符景烯搖頭說道:“魯大人是想将這個案子交給微臣,隻是微臣剛入大理寺對查案還一竅不通所以給婉拒絕了。
”
張伯雄與高首輔跟太子妃都有關系,他可不接這個燙手山芋。
當然,最重要的是太孫還沒準備對首輔下手。
就算接了這個案子最後也會不了了之,他才不願做白工。
太孫嗯了一聲,将一份折子遞給符景烯道:“你看看。
”
這份折子是安徽按察使管彥磊呈上來的,他在查一件案子的時候無意之中抓到了一個土匪頭子。
然後自己帶人剿滅這群土匪後,發現這些土匪所用的刀劍等竟有兵器庫的烙印。
這個管彥磊當初是拜入太子門下是個很有才的人,哪怕當初太孫不得勢他也靠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做到了四品的知府。
後來太孫被冊封為儲君後就開始提拔他。
符景烯看完以後面色也有些陰沉,地方軍竟然暗中售賣兵器?
現在太平時期還好,若是打起仗來将士無兵器可用那可真就是笑話了。
太孫說道:“我知道地方上吏治敗壞,卻沒想到軍中也腐敗成這樣,竟連兵器都敢偷出去賣。
”
符景烯寬慰道:“殿下,販賣軍資抓着就是殺頭的罪,微臣相信隻有極少數人才敢這麼做。
”
太孫嗯了一聲道:“将兵器拿去賣的可能再少數,但吃空饷克扣士兵的軍饷在軍中卻是尋常事。
”
符景烯不敢吭聲了。
太孫看向符景烯說道:“這事孤交給你辦,一定要将這些害群之馬揪出來給與嚴懲。
”
符景烯雖然知道讓太孫改變得幾率很低,但還是掙紮着說道:“殿下,微臣沒查過案……”
太孫擺擺手說道:“别跟我說這些沒用的,回去收拾東西就啟程去安徽。
符景烯,盡快将此事查清楚。
”
等這次的事查出來後,他一定要重罰這些人以震懾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