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姜彤都是聽說。

　　呂冰玉自首，呂冰玉被抓，呂冰玉被判刑……

　　因為她懷孕的緣故，姜彤沒有參加庭審的旁聽，所以姜彤一直在想，確實是呂冰玉被抓了嗎？

　　而且一個大膽的念頭，一直在姜彤的腦海裡時不時迸發出來。

　　會不會其實呂冰玉根本就不是崔瑩瑩？！

　　仔細想想過去。

　　呂冰玉自己承認，她是崔瑩瑩，她有著崔瑩瑩的記憶，可她和崔瑩瑩的身高，身段，並不相似。

　　除了那雙眼睛，像極了崔瑩瑩。

　　可一個成年人的身高還會在二十歲之後長高幾公分嗎？

　　咚咚敲門聲響了起來。

　　「姜總，您叫我。」秘書走了進來。

　　姜彤回過神，壓下心頭的驚愕。

　　「小張，你安排一下時間吧，我下午想去第三監獄探監一個朋友，你幫我聯繫一下。」

　　「好的姜總。」

　　……

　　另一邊的療養院。

　　鄭燕一直待在這幽靜的住處，半年內不得離開，她的病毀了她也救了她。

　　至少她不用和鄭紅那樣被關在鐵窗。

　　厲璟辰過來的時候，寧芙正在走廊練毛筆字。

　　一隻修長的手幫她研墨，寧芙這才看見了厲璟辰。

　　「璟辰？你從香港回來了？」

　　「嗯。回來了。」厲璟辰看到寧芙寫的字，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天，上市的問題解決了，我回來南帝看看孩子，還有你們。」

　　寧芙聞言，拉過他的手，語重心長，「這段時間，你肯定很辛苦了。」

　　「我不累。姥姥……您照顧我媽才是辛苦。」

　　寧芙是厲璟辰見過的最自律的老年人。

　　寧芙每天早上天剛亮就醒來，一年四季堅持用冷水洗臉，再忙也會把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再累也會每天看書和寫字，拒絕鋪張浪費，非常節儉，穿過的衣服縫縫補補，不捨得買一件新的。

　　現在照顧鄭燕，寧芙非要親力親為。

　　儘管家裡事多破碎，寧芙也沒有過得很沮喪，她讓鄭燕和鄭紅勇敢地去承擔責任，也會時常發信息安慰厲璟辰，讓他不要因現在的困境就喪失信心。

　　寧芙是很有大智慧的人，厲璟辰不止一次想過，若是他姥爺沒有和他姥姥鬧掰，他媽和小姨也就不用跟著惡毒繼母生活。

　　或許她們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你去看看你媽吧，」寧芙嘆氣一聲道。

　　「她在房間剛吃完飯，我今天給她梳了頭髮，帶她散步了。」

　　厲璟辰往走廊盡頭走去，對鄭燕的印象彷彿還停留在兒時那個堅毅的，能吃苦的女人，一切都變了。

　　推開門，他先是看到她滿頭的白髮，鄭燕也看到了厲璟辰。

　　「璟辰，你怎麼來了？」鄭燕趕忙走了過來，討好般的笑容無措。

　　厲璟辰的心裡十分複雜。

　　從前的事情，都能過去，他也給過鄭燕無數次機會，讓她別管他和姜彤的事情，他不會不給她養老。

　　這次姜彤差點沒命，這件事過不去。

　　「璟辰，你最近怎麼樣？看你瘦了。」

　　「沒有，」厲璟辰坐在了沙發上，淡淡道，「我還是那樣。」

　　鄭燕的手捶打著後腰，「怪我，我給你添麻煩了，是媽對不起你……」

　　厲璟辰問她，腰怎麼了？

　　「我以前不腰疼，我自從喝了那藥水，我這腰就總疼了，那葯真是傷人啊。」

　　說著，鄭燕的眼睛又紅了。

　　「你爸爸以前也是這麼過來的，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幾年，我又夢到你爸爸，他——」

　　「行了。夠了。」厲璟辰已經不想再聽這種話了。

　　「你做個全身檢查看看，我先找個好醫生給你針灸。」

　　說完，厲璟辰就要走出。

　　「等一下璟辰，出庭那天你不在，你小姨判了兩年多。」

　　「我知道。」

　　「你那天要是在場就好了。」

　　「我很忙。」厲璟辰並沒有告訴鄭燕他生病住院的事情，他是因為病倒了才趕不回來，鄭燕也沒有多想。

　　「你小姨向來膽子小，她也是被那個呂冰玉指使了，才會想害姜彤。」

　　「事到如今你還替她說話？」

　　「我不是替她說話，媽隻是在想，這樣解釋，姜彤的家裡人，會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至少別不讓你看孩子啊，陽陽和非凡終歸是你的骨肉。」

　　厲璟辰覺得很諷刺。

　　他盯著鄭燕，步步緊逼，「你現在想到這些了？你當時想害死她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會不會連累我？連累你兩個孫子？」

　　鄭燕眼睛通紅，她無助的搖頭。

　　當時，她確實是耳根軟，聽了鄭紅的話，鬼迷心竅了！

　　她當時也沒想那麼多！

　　厲璟辰字字珠璣，「你不是沒想那麼多，你是沒想到你們的奸計會暴露，更沒料到我會趕過來，現在這樣，都是你們自找的。」

　　鄭燕的心情酸澀。

　　「反正事已至此了，我和你姥姥說，你還是得找一個伴啊！」

　　「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就算他這輩子孤獨終老，他也認了。

　　被這樣的家庭，最親近的人，背刺一次又一次，恨不得他別幸福似的。

　　他始終想不通一家人就不能好好的嗎。

　　「還是怪呂冰玉那個女人，她太壞了。我沒見過那麼壞的。」

　　「如果我說，她是崔瑩瑩呢？」

　　鄭燕愣住了，「她怎麼會是瑩瑩呢。」

　　「如果當年她沒死呢？」厲璟辰又問。

　　「這不可能的。」鄭燕親眼看著，崔瑩瑩當年溺水之後臉色都發青了。

　　身體都硬梆梆了，肯定是已經死了。

　　而且崔瑩瑩她媽帶著她去醫院了，搶救無效，鄭燕當時還很唏噓。

　　人死怎麼會復活？

　　「璟辰，她絕對不可能是瑩瑩的。我親眼看見她死了。」

　　「我知道了。」厲璟辰的心裡已經有數了。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璟辰！你等一下。」

　　鄭燕小心翼翼遞過去一個荷包，「你姥姥教著我繡的，媽好久沒做針線了。」

　　荷包中間還綉著一個福字，厲璟辰用力攥了攥拳頭，隨即他面無表情揣兜裡了。

　　「你還會來看媽嗎？」

　　「……」厲璟辰卻沒有給予承諾，眼神悲痛，他沉默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