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一聽不是，方自林放了心，“那找我是什麼事？”

　　“方雪和方霜在這裡嗎？”對方問。

　　“在。”

　　一聽是找她們姐妹倆的，方自林轉身回屋，朝房間裡喊話：“雪兒，霜兒，街道辦事處的同志找你們倆，快出來。”

　　兩位同志跟着他進屋了，先跟方老婆子打了聲招呼，見雙胞胎姐妹倆出來了，先與她們倆确認：“你們是方雪和方霜？”

　　“是的。”

　　姐妹倆一同點頭，兩人容貌相似，此時的狀态卻截然不同，方雪明顯要頹廢很多。

　　兩位同志随意打量了她們倆一眼，從藍色本子裡取出兩張報名表，嘴上說着：“你們前段時間報名下鄉當知青，我們今天是來通知出發時間的。”

　　“什麼？”姐妹倆雙眼瞬間炸開，一臉驚恐：“下鄉當知青？”

　　“怎麼，你們不知道？”對方皺起眉頭。

　　“她們沒有報名下鄉當知青。”

　　李紅霞立即從地上爬起來，粗啞的聲音刺耳得很：“我們家隻有雲花楹下鄉當知青，她今天已經走了，雪兒霜兒沒有報名的。”

　　對方仔細看了下報名表上登記的情況，與她們确認：“你們是方雪方霜，方正的方，雪花的雪，霜降的霜，父親是方自強，母親是李紅霞，原來的家庭地址是和平小區205号，兩人都是和平中學初中畢業？”

　　“是。”姐妹倆同時點頭，人也朝他沖了過去。

　　看清楚報名表上登記的信息，兩人同時軟倒在地上，本就深受打擊的方雪當場哭了起來：“不，我不要去下鄉，我們家是雲花楹去下鄉，不是我下鄉。我媽媽已經給雲花楹報名了，她的工作歸我，我不用去下鄉的。”

　　“雲花楹的工作已經賣了。”李巧玲出聲告訴她們。

　　“什麼？”

　　李紅霞和方雪母女倆還不知道這件事。

　　兩個街道辦事的工作人員不清楚她們家的情況，闆着臉道：“下鄉這件事不是開玩笑的，你們姐妹倆的名字早就登記了，不是說不去就不去的。我們今天過來是通知你們下鄉的時間和地點，方雪後天上午十點半的火車，東北延縣大溝林場，方霜後天下午三點鐘的火車，西北萬縣大窯石礦。”

　　說完，無視她們被雷劈了的表情，将資料表塞到她們手裡，“今明兩天準備行李，準時到火車站集合，遲到逃跑的後果是要判刑的。”

　　等他們倆走了，房間裡的人才回過神來。

　　方雪和方霜姐妹倆在房裡凄厲痛哭，李紅霞也好不到哪裡去，跪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捶打地面。

　　“别哭了，現在哭有什麼用啊？”

　　方自林被她們鬧得心很煩，眉頭皺得可夾死一隻蒼蠅了，怒吼着：“你們既然不去，就不要去報名，現在哭鬧成這樣，又是鬧哪一出啊？”

　　“不是我們報的，我隻讓雲花楹去下鄉了。”

　　李紅霞大聲吼着，可這一刻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道光，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滿臉驚恐憤怒：“肯定是雲花楹給她們報的，是她，肯定是她。”

　　方雪和方霜這下也猜到了，方雪氣得破口大罵：“肯定是她害我們，雲花楹這個賤蹄子害慘我們了。”

　　“既然你們确定是她，那還等什麼，快點去報案啊。”方自林吼着。

　　見李紅霞她們真要沖出去報案了，李巧玲立即攔住，“報什麼案啊，你們是嫌家裡還不夠丢人嗎？”

　　“二嬸，你這說的什麼話。”方霜滿臉不悅。

　　“雲花楹本有一份工作，是你們先瞞着她坑她下鄉，現在整個和平小區的人都知道，那個老書記還讓他兒子去查了這件事，已經确認了是你們坑了她，啤酒廠也因為這件事開除了大嫂，事情已經定案了。”

　　“就算現在你們去報案，确定是雲花楹坑你們，人家都已經走了，你們還能拿她怎樣？”

　　“外人若知道這件事，也會說你們是活該自找的，等下還會跑到我們家來罵我們。”

　　李巧玲平時當軟包子，可今天硬氣得很，在她們面前也不裝老實了，看她們的眼神厭惡得很。

　　見李紅霞這種時候還瞪着自己，李巧玲心裡不爽，可語氣軟了兩分：“下鄉的事定了是沒法改變的，縣城那麼多幹部領導護着雲花楹，明知道她是被你們坑了，可她還是下鄉去了。今天家裡鬧出這麼大的事來，大哥的工作都可能受影響，你們若再去鬧，再去吵，隻會給大哥的工作雪上加霜，對家裡一點好處都沒有。”

　　被氣得不輕的方老婆子倒将她這話聽進去了，也知道她說的是對的，再吵鬧下去會影響兒子的工作。

　　大兒子是她的驕傲，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影響他的工作，當即呵斥：“全給我回來。”

　　“媽，你就忍心看着雪兒和霜兒去下鄉嗎？”李紅霞憤恨的望着她。

　　“這些破爛事還不都是你惹來的，我現在看到你，就恨不得弄死你。”

　　方老婆子氣得全身都是顫抖，抓起旁邊的搪瓷杯朝她砸了過去，尖銳刺耳的罵着：“若不是你個混賬放着好日子不過，跟野男人鬼混，還算計花楹，家裡就不會出這些事了。”

　　方老婆子這下将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了她的身上，全然忘了前天晚上還在誇獎表揚她做得好。

　　李紅霞知道現在說再多都已經沒用了，硬生生挨了這一砸，見兩個女兒哭得肝腸寸斷，她也心疼不已，踉踉跄跄走過去，抱着她們倆嚎啕大哭。

　　方自林被她們哭得很煩，帶着滿身怒氣出去了。

　　方俊和方平兄妹三人則站在角落裡，家裡發生一連串的事情，全都是他們無法控制改變的，一個個站着不說話，也沒有過去安慰。

　　李紅霞哭得很傷心，然而接下來又從李巧玲處得知家裡的房子被雲花楹賣了，家具全部捐了，家裡的錢全被她找正當理由拿走了，他們一家五口被全掃地出門了，一口氣沒提上來，當場被氣得暈了過去。

　　她人暈了，沒人将她送去醫院，李巧玲喊了晚輩們幫忙，将她扔到房間床上就沒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