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會不會是也要去南梁?」雲淺月猜測地問。
「青山城已經穩固,他完全沒必要再回去,如今他走著一條路的話,不是回十大世家的桃花林,就是要去南梁或者南疆。」玉青晴道:「你說他去哪裡機會大?」
雲淺月聞言眯起眼睛,「南疆王大限,看來他是去南疆了。」
「你要攔住他嗎?」玉青晴問。
雲淺月沉思,片刻後搖搖頭,「容景既然讓他出了京城,沒做阻攔,我們就不管他。」
玉青晴點點頭。
「別讓他發現我們,我們從別的路繞出城,比他快一步。」雲淺月道。
玉青晴點頭同意,二人又進了巷子,繞別的路避開豐城的主街,來到南城門,交出通關文牒,出了城,向一個城池蘭城打馬而去。
兩匹馬休息了一夜,精神抖擻,撥開四蹄,發足奔跑,清晨的官道上隻聽得踏踏的馬蹄聲。地面上的雪被馬蹄鏟起,隨風吹來,揚起一片片雪霧。
中午時分到了蘭城,二人簡單用了飯菜,再次啟程。
蘭城的下一個城池是祁城,祁城下一個城池是青山城,青山城下一個城池是鳳凰關。二人一日之間奔波到了鳳凰關,八百裡行程,踏雪再好的馬,也已經累得不停喘息。
鳳凰關即便被大雪覆蓋,也是一片慘淡,幾個月前曾被雲淺月稱讚的巍巍雄關如今像是大公雞被拔了尾巴的毛,有光禿頹敗之感。但幸好鳳凰關依然保存,並沒有被大水衝垮關卡。隻是關內的人家凋零,一片雪白中隻零星幾個屋點。
雲淺月看著這樣的景象,想象著數月前這裡被大水淹沒的情形,可以想象,是何等的慘烈。她駐足,對玉青晴道:「那個鳳凰關的總兵被如何了?」
「回京找你舅舅謝罪,自刎禦前,被你舅舅厚葬了。」玉青晴道。
「不是他的原因吧?查出是何原因嗎?」雲淺月雖然知道一種可能,但從未證實。
「不是!沒查出來,背後的人做得滴水不漏,沒有半絲痕迹,與之有關聯的人全部在大水中被淹死了。」玉青晴道。
雲淺月默然,那個人出手自然要做得滴水不漏,雖然南梁是獨立的小國,但如今還是屬於天聖大國下的附屬,南梁的子民也算是天聖的子民,這等事情,自然不能公諸於天下。
進了鳳凰關後,雲淺月和玉青晴也累了,她們本身不能趕路外,兩匹馬也不能再趕路,便找了一家酒家住下。
沐浴洗漱過後,母女二人早早地歇下了。
睡到半夜時候,聽得院外傳來熟悉的聲音,雲淺月醒來,睜開眼睛,細細聽了片刻,忽然推開被子下了床,來到窗前,就著外面的燈光正看到蒼亭進了這家酒家,在拴馬。
「蒼家的那個小子也來了?」玉青晴也醒來,問雲淺月。
「嗯,是他。」雲淺月點頭。
玉青晴不太意外地道:「我們的馬匹比他的馬匹快,早到了半夜也是應該,看來他不是回十裡桃花林,就看明日裡他是去南梁還是去南疆了。」
雲淺月點點頭,走回床上躺下。
院中過了片刻後安靜下來,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後,院外又傳來一聲熟悉的說話聲。
雲淺月再次醒來,推開被子下床,來到窗前向外看去。正看到一名藍衣女子進了院子,牽著一匹馬,顯然也是連夜趕路而來,數月不見,那女子清瘦了些,雖然披著鬥篷,帶著氈帽,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是誰,藍家的家主藍漪。
從上次藍家擺龍潭虎穴陣,南淩睿負荊請罪,到後來闖了龍潭虎穴陣後棄而不娶,她和南淩睿、玉青晴離開桃花林後就再沒見到她。不想如今時隔數月,又在這裡看到了藍漪。
「是藍家的那個小姑娘?」玉青晴再次被吵醒。
「嗯!」雲淺月點頭,「看來她是和蒼亭匯合來了。」
玉青晴點點頭,「他們一前一後來到,自然是有什麼事情一起。」
雲淺月看著窗外,見藍漪栓好馬後,被店家迎了進去,正是蒼亭所落宿的院子,她放下簾幕,走回床上,尋思片刻道:「娘,我們明日早上等他們走後再走,咱們看看他們到底去哪裡?距離這裡百裡後便是南疆和南疆的分叉路。」
「好!」玉青晴點頭。
雲淺月再度睡下。
第二日天剛剛亮,院中便有了動靜。雲淺月和玉青晴醒來,坐起身,來到窗前,就看到果然是蒼亭和藍漪一起牽著馬出了院子。她們對看一眼,出了房門,退了房,牽著馬匹出了院子。
二人出了院子後,早已經沒了蒼亭和藍漪的身影。但這麼早起來離開的行人很少,他們的馬蹄印尤為清晰。二人翻身上馬,順著馬蹄印跟蹤了去。
蒼亭和藍漪似乎急著趕路,一路都打馬不停。
雲淺月和玉青晴跟在身後。
大約跟了百多裡,來到南梁和南疆的交接處,二人向南梁的路上駛去。
這一舉動出乎了雲淺月的意料,本來以為南疆王大限,秦丞相帶著家眷回南疆有奪權的可能,秦丞相既然是老皇帝的人,秦玉凝既然是夜天逸的人,而藍漪和蒼亭也算是夜天逸手下,那麼夜天逸派人去幫助秦丞相理所應該,可是他們居然是去南梁。
玉青晴同樣訝異了一下,隨即面色凝重起來,低聲道:「看來他們是沖著南梁而來。」
「這還用說,顯而易見了。」雲淺月目光看著前方,面色晦暗地道:「看來夜天逸不止打南疆的主意,還要打南梁的主意。目的可以說是為了幫助秦丞相奪南疆,而實行圍魏救趙的兵法,因為南梁比鄰南疆,他不想讓南梁救近幫助南疆,那麼隻有先製造南梁的禍亂,一舉拿下南疆。」
「嗯,很有可能是這樣!」玉青晴點頭。
「若是這樣的話,是不是可以說夜天逸在南疆已經傾注了大量兵力?此回不將南疆拿下,勢必不罷休了!」雲淺月沉聲道。
「秦丞相是南疆嫡系,有正宗的南疆血統。這已經能站住一腳,第二若是再有足夠的兵力,那麼如今面臨南疆王大限,葉公主和寒兒被諸事紛擾,薄弱的話,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了。」玉青晴道。
雲淺月忽然勒住馬韁,當即做了一個決定,對玉青晴道:「娘,你我在這裡分開吧!您去南梁救舅舅,憑藉您的醫術,舅舅應該無事,我去了也幫不上大忙。我去南疆幫助葉倩和雲暮寒,不管葉倩那個女人如何不好,但雲暮寒總歸是我的表哥,是舅舅的兒子,我不能知道他有事兒而不管。」
玉青晴點頭,「好!」
雲淺月和玉青晴母女二人商議好,便一個奔南疆,一個奔南梁而去。
雲淺月曾經去過兩次南疆,路途還算熟悉,不像天聖京城一般平整,南疆土地多山地丘陵,還有些天然形成的絕壁陡峰,路途比較難走。
天山踏雪的腳程雖好,但明顯比從天聖京城出來到鳳凰關這一路慢了許多。
雲淺月到也沒再急著趕路,南疆王大限剛至,秦丞相等人也才從天聖離京不久,不可能這麼快就到南疆行動。
出了鳳凰關百裡後再走五十裡,進入南疆的地界,是南疆邊境之城廟城。
剛踏入廟城,氣候明顯一變。這一路來氣候乾燥,寒風乾裂,但如今氣候偏濕潤,即便到處被大雪覆蓋,但那雪鋪在地上不冷冽如冰,反而有綿柔之感。
廟城有一座天女廟極其出名,一年四季香火不斷。不止方圓幾百裡的百姓們會來天女廟祈福,有些偏遠的各國的人不遠千裡慕名而來祈福。所以,廟城雖然是小城,但因為人源客流往來不斷,因而十分繁華。
大街上熙熙攘攘,客流不斷,各種穿著打扮的人穿行。
為了隱秘行蹤,雲淺月進廟城之前就幻容成了前世的樣貌,她並沒有去自己名下的產業醉香樓,而是去了容景的產業碧玉齋。
來到碧玉齋,隻見碧玉齋門前車水馬龍,有富商模樣的老者,也有大家閨秀的女子,均是綾羅綢緞,打扮華貴。與別家店面不同的是,碧玉齋門口排了長長一隊。
碧玉齋之所以聞名天下,不是因為店面的布置高雅,而是櫃檯前的首飾墨寶珠翠碧玉等物全部都是獨一無二,別處不可比擬。所以才吸引南來北往的人獨獨中意碧玉齋的物事。
雲淺月順著人頭攢動的縫隙向裡面看去,隻見碧玉齋內人滿為患,每個櫃檯前都有人在挑選首飾,小小的店面擠得落不下腳,裡面再進不去,有的人就隻能等在門口,所以排了長長一隊。
雲淺月牽著馬等了半響,裡面有人出來,外面有人增加,人流不見減少。她暗暗想著怪不得容景能富甲天下富可敵國,老皇帝對他恨得牙癢癢都奈何不了他,這一天管這一處小小的碧玉齋就夠他日進何止鬥金,更別處榮王府另外那些無數的產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