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顧如意立刻否認，「爸，媽！是姐姐，她把那東西放進我衣服裡，我被罩著腦袋，看不見……我以為是蛇，我嚇得，隻能順著她的話說！她這是嚴刑逼供！警察同志，她是嚴刑逼供，我被逼的，不算數！」

　　顧如意先是哀求父母，又急於跟警察辯解。

　　顧傾城知道，光憑這幾句證詞，並不能將顧如意定罪。

　　除非能找到當年跟她串通的人販子，對方指認後，才有可能罪名成立。

　　她之所以當眾揭發，隻是想看看親生父母與兄長，到底信不信她。

　　果然，顧庭安夫婦聽了小女兒的辯解，臉色又稍稍變化回來，「如意，你說實話，到底有沒有串通人販子綁架傾城？」

　　「沒有！爸，當時要不是姐姐救我，差點就是我被綁走，我怎麼可能串通人販子拐賣我自己！」

　　顧如意哭著辯解，而後大概是擔心顧家人不相信，她左右看了看，突然嚷嚷著哭訴：「看來我隻能以死自證清白了——」

　　話音未落，她突然推開梁景容，朝著餐桌衝過去，狠狠一頭磕在大理石桌沿上！

　　「如意！」

　　「如意——」

　　顧如意滿頭是血，直接昏迷倒地。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顧家人跟陳雲墨都衝過去，手忙腳亂地將顧如意拉起，「救護車！快打120！」

　　陳雲墨想到什麼，趕緊過來請陸君堯：「小舅……你快去看看！如意受傷了，好多血……」

　　陸君堯皺眉。

　　他今天難得休息，被叫來參加生日宴就夠煩了，現在還要「額外加班」。

　　「老三，你過去看看，我們就先走了。」陸家老大陸戰廷看著眼前的混亂，臉色嚴肅又無語，交代陸君堯之後，帶著妻子孩子轉身離開。

　　「陸總，陸總！」顧庭安知道在陸家面前丟臉了，連忙轉身去挽留，可陸戰廷執意離去。

　　陸君堯斜睨了眼，懶得上前，直接道：「送醫院吧，我也無能為力。」

　　「小舅，你起碼過去看看……」

　　「看不了一點。」

　　「……」陳雲墨沒辦法，又轉身跑回顧如意身邊。

　　顧傾城站在一邊，冷清清地目睹顧如意用苦肉計再次拿捏了自己的家人，心中隻剩涼薄和嘲諷。

　　身上的皮疹還沒恢復，瘙癢難耐，她強忍著伸手去撓的衝動，巴掌大的小臉微微露出煩躁。

　　「傾城！你太過分了！如意才剛剛流產，身體都沒恢復好，你居然這樣對她！」陳雲墨見顧如意昏迷不醒，突然回過頭朝顧傾城大吼。

　　顧傾城冷嗤一句：「你們全都沒長腦子嗎？是她幾次三番地陷害我，包括我出車禍也是她乾的，她都親口承認了——你到現在還認為是我針對她？」

　　「你那樣嚇唬她，她當然要承認！」陳雲墨吼道。

　　「……」顧傾城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無言以對。

　　蠢貨！一群人全是蠢貨！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警察同志也無法斷案，正好又有其它警情，警察同志先收隊離開了。

　　顧傾城也懶得再呆，「顏顏，我們走。」

　　她轉身要離開，陳雲墨突然追上來將她一把抓住，「不許走！如意被你傷成這樣，你必須負責！」

　　顧傾城盯著他拉住自己的手，微微挑眉，平靜地笑：「你膽子好大，我皮膚都爛成這樣了，你還敢碰我。」

　　陳雲墨看向她的胳膊，頓時嚇得觸電般縮回手。

　　顧傾城穿著短袖，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脖頸，都是一片片的紅疹，那些皰疹破皮，結痂，周邊皮膚都是紅紅皺皺的，著實叫人頭皮發麻。

　　「你……你這是怎麼了？」陳雲墨驚恐地瞪著她問道。

　　顧傾城說：「還能怎麼，你們不是知道我有病嗎？發病了唄……」

　　「發病了，有病毒，有病毒……」陳雲墨嚇得半死，舉著觸碰過顧傾城的那隻手，轉身到處亂竄，「洗手間，洗手間在哪兒？」

　　陸君堯在一旁，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向來神色清冷的陸家三少，這回看向顧大小姐的眸光，好似多了幾分讚賞之意。

　　很快，救護車呼嘯而來。

　　陳雲墨本想讓陸君堯跟著一起去醫院，被陸君堯拒絕了。

　　不但拒絕，陸三少的毒舌還穩定發揮，調侃道：「快點送醫院，再晚幾分鐘傷口癒合了。」

　　「……」陳雲墨氣得不行！

　　奈何是長輩，他隻能幹生氣，別無它法。

　　倒是顧傾城在一旁聽到這話，沒忍住笑了笑。

　　陸君堯回頭看向她，她立刻清咳了聲，正色，若無其事一般。

　　梁景容路過大女兒時，看到她身上「潰爛」的皮膚，臉色難掩嫌棄。

　　但不知為何，她竟還關心了句：「傾城……你什麼時候回家？」

　　「家？」顧傾城看向母親，冷漠反問，「我還回得去嗎？」

　　她都拿出闆上釘釘的證據了，依然無法讓他們相信顧如意的蛇蠍心腸。

　　那樣的家，她回去做什麼？

　　「媽！」顧柏川在外面喊了句，梁景容痛心地看了大女兒一眼，轉身離開。

　　偌大的別墅，瞬間清冷不少。

　　陳雲墨的父母還在，他們跟陸君堯低聲交談了什麼，而後陸丞琳朝顧傾城走來。

　　「傾城……」看著兒子的前女友，陸丞琳臉色有些複雜。

　　顧傾城神色淡淡：「阿姨有事？」

　　「你當初真是被顧如意串通人販子綁走的？」陸丞琳問道。

　　顧傾城看著她，心裡明白：陳雲墨的父母懷疑顧如意了。

　　所以今天這場好戲，並非徒勞無功。

　　「是，我當初親耳聽人販子說的，今天顧如意也承認了。」

　　陸丞琳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她轉身又跟陸君堯耳語幾句，然後跟丈夫一同離開。

　　許落顏看向閨蜜，「傾城，我們走嗎？」

　　顧傾城改變主意了，「這有吃的，反正錢都花了，吃了飯再走吧。」她心情不錯，正好用大餐慶祝下。

　　「好！」許落顏也露出笑來，而後招呼188男團跟聘請的黑衣人保鏢，「都過來吃吧，今天辛苦了。」

　　顧傾城轉身要進去時，眼角餘光瞥到一旁佇立的挺拔身影，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問：「陸醫生看完好戲，還不散場嗎？」

　　陸君堯優雅勾唇，成熟俊朗的五官柔和放鬆時，分外迷人。

　　當然，僅限於他不開口講話。

　　「顧大小姐這麼好的計謀，生在古代定是宮鬥的一把好手。」陸君堯由衷感慨。

　　顧傾城正色看向他，「怎麼，你在誇我？不怪我欺負了你的外甥媳婦？」

　　陸君堯沒回應，但視線落在她裸露的手臂上，淡聲提醒：「你最好去看看醫生，免疫系統的問題，不好治，拖嚴重了更麻煩。」

　　落下這話，他都沒等顧傾城回應，轉身離開。

　　目送著男人矜貴挺拔的背影，顧傾城眸光沉沉，若有所思。

　　許落顏驚嘆道：「陸醫生好厲害，這麼遠遠地看了眼，就知道你這是免疫系統疾病。」

　　顧傾城沒說話，心頭卻有一絲異樣情愫。

　　她回來這麼久，除了閨蜜，也隻有陸君堯相信她沒有得艾滋。

　　————

　　許是白天胡吃海喝了一頓，這天晚上，顧傾城身上的皮疹越發嚴重了。

　　顧家給她打了幾個電話，她都沒接。

　　身上瘙癢難耐，渾身皮膚都抓紅了，她煩躁得很，沒空應付他們。

　　後來泡在冷水裡鎮定，總算好受了些。

　　手機一直「滴滴」響，是QQ消息。

　　她扒在浴缸邊緣拿過手機，打開群聊。

　　原來是白衣在，難怪大家聊得歡快。

　　顧傾城沒心思聊，但是看到白衣在線，柳眉微蹙。

　　要麼……再問問白衣吧，他肯定知道哪家醫院的皮膚科最好。

　　思及此，顧傾城點開私聊框。

　　李夫人：白衣你好，我又要麻煩你了，我想問問哪家醫院皮膚科最好？

　　陸家老宅，被家庭聚餐日抓回來吃晚飯的陸君堯，正百無聊賴。

　　看到QQ信息，是那個熟悉的李夫人，他手指微動，點開。

　　隨即俊臉一怔，眸光盯著屏幕，沉沉不動了。

　　皮膚科？

　　陸君堯腦海裡瞬間拂過顧傾城那一身皮疹……

　　怎麼會這麼巧？

　　心臟處微微一熱，他坐起身，修長手指在屏幕上劃過幾次，斟酌回復。

　　白衣男神：你得了什麼皮膚病？

　　顧傾城看到他回復，臉色一喜，正要實話實說時，突然又想到什麼，回復：不是我，我幫朋友問，她身上發疹子，去看過醫生，說是玫瑰糠疹，但開了葯內服外用，不見好轉。

　　陸君堯看著這話，臉色已經不是震驚可以形容！

　　他白天看到顧傾城時，大概也判斷她身上是玫瑰糠疹。

　　難道……顧傾城就是李夫人？

　　一想著跟他聊了這麼久的「股神」居然是個小丫頭片子，還是在現實生活中跟他不對盤的死對頭，陸君堯的心情非常複雜。

　　他怔怔地盯著手機，彷彿入定一般，腦海裡瞬間記起很多事。

　　李夫人在社交網路消失三年，而顧傾城被拐賣三年。

　　李夫人痛經，顧傾城也痛經。

　　李夫人跟他諮詢婦科專家，顧傾城去掛了張教授的號。

　　還有顧傾城大手筆買豪車豪宅，他曾懷疑過資金來源，以為是外甥給的。

　　但如果顧傾城是李夫人的話，那就能解釋了。

　　李夫人炒股，這些年肯定賺了不少。

　　還有很多……

　　如此一比對，陸君堯瞬間覺得自己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