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神醫出關
梅淩然正在想著出神的時候,感受到肩膀上有什麼東西輕輕落下。
他回頭一看,見江沅灧正為他披上一件衣裳。
江沅灧:「夜深露重,你衣裳單薄,坐在這裡小心著涼。」
梅淩然握住他的手,「方才魏國公來過了。」
江沅灧:「魏國公深夜來此,可是有什麼事?」
梅淩然:「皇後保住了二皇子,現在父皇想必不會重罰二皇子了。」
江沅灧眼眸眯了眯,「皇後?」
據她所知,皇帝每個月也就是初一和十五去皇後宮裡一下,皇帝對皇後尊重有餘寵愛不足。
江沅灧:「陛下真在氣頭之上,你說皇後會拿什麼來勸他?」
梅淩然:「她手中的牌,能保住二皇子的就是衛陽長公主。」
衛陽長公主為了陛下摔斷了腿的事情,朝野皆知,而當初救下衛陽長公主的,正是二皇子。
江沅灧:「利用一個父親對女兒愧疚之情,雖然有些卑鄙,可這張牌確實好用。」
不僅如此,還能用很多次。
江沅灧沉思片刻,「如果說,衛陽長公主又站起來了呢?」
梅淩然:「她的腿傷了好幾年,恐怕很難。」
「不如我試試看吧?」
梅淩然不忍心她辛苦,「沅灧,莫要勉強。」
江沅灧點了點頭,「夫君,你莫要再操心了,明日,我會去一趟衛陽長公主府。」
梅淩然緊緊握住她的手,「衛陽性子傲慢無禮,就連我這個三皇子,她也未必放在眼裡,你去了,在她那裡恐怕討不到好。」
江沅灧:「沒關係,我沒打算用三皇子妃的身份過去。」
不用上皇子妃的身份,那便是另一層身份了。
梅淩然幾乎是立馬懂了,他把江沅灧抱進懷裡。
「沅灧,我有時候在想,自己自私的娶了你,到底是為你好,還是為你不好?」
如果不是自己,她也不會捲入這般兇險的奪儲之爭。
也許她會循規蹈矩嫁一個人,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
「可是我又沒辦法看你嫁給其他男人。」
梅淩然聲音有些嘶啞,他緊了緊手中力氣,將她抱的更緊,宛如抱著這世上最珍貴的珠寶。
江沅灧回抱著他,將臉埋進他的懷中。
她聲音悶悶的:「我才不要嫁給別人,我隻想嫁給你一個人。」
梅淩然心花怒放,胸口傳來陣陣笑聲。
「夫君想要親你一口。」
江沅灧紅了臉,慢慢揚起下巴。
梅淩然深情地望著她,將自己的唇壓了過去。
這一夜,自然是特別纏綿。
翌日,江沅灧來到長公主府。
聽到燕神醫過來了,衛陽長公主臉上並無喜色。
她滿臉嘲諷,「燕神醫終於肯過來幫本宮看病了!今日是吹得哪陣風?」
江沅灧是喬裝了一番過來的,她此時化作男兒身,一身潔凈布衣,身後跟著的依蘭和無影便是他的葯童。
衛陽長公主曾經找過燕神醫,隻是江沅灧當時已經嫁到了永昌伯府忙著治療宋慕淮,便推了衛陽長公主的邀請。
衛陽長公主自然也是發過脾氣,可惜她派人尋了好久,也沒有找到燕神醫。
「草民見過長公主。」
「燕神醫,當真是讓本宮好找,今日你怎麼願意上門來診治?」
衛陽長公主高擡著下巴,雖然她坐在輪椅上,可是,神情依舊傲慢。
江沅灧:「草民去山中閉關,這一陣子才出來,聽聞長公主殿下早草民,草民便立馬趕來了長公主府。」
這個理由尚且說的過去,衛陽長公主朝她伸出了腿。
「你先幫本宮看看吧。」
江沅灧蹲下,先是查看了一下從前的腿傷,又用手捏了捏衛陽長公主受傷的右腿。
「公主可有感覺?」
她捏的位置全是穴位,如果衛陽長公主毫無感覺的話,那她這條腿治起來真有些費勁。
衛陽長公主皺著眉毛,她很討厭這樣子的問話,顯得她就跟一個真正的殘缺一樣。
可是燕神醫好不容易來一趟,自然也不好將人給得罪了。
衛陽長公主:「本宮不疼。」
「可有酸脹的感覺?」
「毫無感覺。」
江沅灧皺起了眉頭,看來長公主這腿確實有些棘手。
衛陽長公主一直觀察著她的表情,見她面色凝重,心中不安。
「本宮這腿沒救了嗎?」
江沅灧:「有救,隻是有些麻煩。」
「隻要能救,本宮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本宮命令你,現在就幫本宮治腿。」
江沅灧:「草民今日來了,便是為了治長公主這腿,必須每日用針灸,再配以草藥熏蒸,再配一些內服調理的葯才可以。」
衛陽長公主皺起了眉頭,這個燕神醫治療的方法,跟她請來的那些庸醫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害的自己白白期待了一場。
「你的法子聽起來也不怎麼樣。」
江沅灧:「公主莫急,能不能行,試過了才能知道。」
「暫且給機會你試一試,如果治不好這腿,你這條命也別想要了。」
好霸道的公主。
當初江沅灧不願意給長公主治腿,也是聽聞長公主殺了不少大夫。
江沅灧也懶得跟她廢話,她拿出自己的針,開始給衛陽長公主紮針。
一個時辰之後,診治結束,江沅灧問道:「長公主感覺如何?」
衛陽:「毫無半點改善。」
江沅灧:「想必恢復得沒那麼快,這樣吧。這幾日我會每日上門來為長公主請平安脈,正好治療這腿。」
衛陽長公主點頭,她對這樣的安排倒沒什麼意見。
江沅灧之後幾天又去了長公主府,每天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為長公主治腿。
隻是這樣堅持半個月之後,衛陽長公主的腿依然沒有半分改變。
衛陽長公主:「看來傳說中的燕神醫也不過如此,本宮這腿是徹底沒救了,來人,送燕神醫走吧。」
江沅灧自然不能這樣就放棄了,她道:「長公主,您的腿傷已經好幾年了,這治療該堅持才對。」
「你的意思是本宮傷了幾年便應該治幾年的腿?本宮看你的浪得虛名,來人,將他趕走!」
江沅灧明白,這事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既然如此,也不便留下了。
江沅灧帶著無影和依蘭兩人從公主府出來,她回頭盯著長公主的大門看了看,吩咐道:「無影,你留下,看看一會長公主會去哪裡?」
無影:「小姐,有什麼不對勁嗎?」
江沅灧:「她在抗拒我的診治。」
「抗拒?」
無影和依蘭兩人臉上同時閃過一絲詫異。
隻聽說病人急切想看病的,沒聽說要抗拒的。
「我治病救人這麼多年,這種感覺錯不了的,病人隻會渴望快些將他們治好,而不是慌忙的讓我離開。」
江沅灧說到這裡了,深思了一會,。
「所以我懷疑,她必定有事瞞著我。無影,好好跟著她。」
無影點頭應是。
回到了三皇子府,江沅灧依然有些不解,她拿出衛陽長公主治腿時候的手劄看了看。
每次看診,江沅灧都有做手劄記錄病人身體狀況的習慣,這一次長公主的腿傷嚴重,自然也不例外。
江沅灧看了又看,從晌午時分一直看到天黑。
等梅林蘭回來之後,看見的就是她在案前低頭用功的模樣。
「沅灧。」
他輕輕喚她一聲,江沅灧擡起頭,神情帶著一絲未來得及從病情裡抽離的迷茫。
「可有什麼發現?」梅淩然開口問道。
江沅灧:「隱隱約約之間感覺到什麼,可是又說不上來那種感覺,總覺得越看越怪。」
梅淩然低聲道:「方才,二皇子被釋放了。」
江沅灧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會?二皇子犯了這麼大的事情,陛下難道就這麼放過他了?」
梅淩然沉默未語。
此時,無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無影:「小姐,姑爺,奴婢一直跟著衛陽長公主殿下的座駕,咱們離開公主府之後,長公主便立馬進宮了一趟。」
「奴婢不能進宮,便一直在宮外候著,屬下一直等著長公主從宮裡出來。」
江沅灧問道:「你是說今天長公主進宮了?」
無影:「對。」
江沅灧看向梅淩然,「所以,長公主進宮了一趟,二皇子就被釋放了。」
梅淩然:「我們在宮裡的眼線稟告過了,長公主進宮便去了養心殿,所以二皇子被釋放這件事情和長公主脫不了關係。」
江沅灧皺起眉頭。
「眼線可探到長公主和陛下說了什麼?」
梅淩然搖了搖頭,「不可,窺聽天子此事太過冒險。」
江沅灧:「我可能已經猜到了,她會說些什麼?」
無影驚訝,「小姐,你已經猜到了?」
「對,不僅如此,我還懷疑……」
江沅灧語氣頓了頓,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手劄。
「衛陽長公主她的腿傷根本就是假的。」
無影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相信。
梅淩然眼神中也劃過詫異,「沅灧,你確定嗎?」
江沅灧:「並不確定,所以我需要找到證據來證明自己的猜測,如果沒有證據,就要製造證據。夫君,我需要你幫我。」
梅淩然:「放心吧,夫君任何時候都在你身邊。」
江沅灧點了點頭,她湊近梅淩然身邊,向他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翌日,梅淩然進宮一趟。
梅淩然:「聽聞皇姐昨天來看望父皇了,皇姐腿腳不好依然堅持過來看望父皇,一片孝心可敬可畏。」
皇帝臉色並不好看,「衛陽昨天過來,朕看了一下她的腿,毫無半點好轉的跡象,唉!」
梅淩然:「春山上的池神醫術向來高明,不如讓皇姐去他那裡看看?」
皇帝嘆了一口氣,「衛陽恐怕不願意。」
「為何?」
「昨天她過來朕這裡,又哭了一場,說她期盼已久的燕神醫也治不好她的腿,以後她什麼神醫也不看了。」
梅淩然低頭,眸中閃過一絲瞭然。
果然一切如沅灧所料。
衛陽長公主迫不及待的結束診治,就是為了向陛下哭訴,她哭得越慘,陛下心中的愧疚也就越深。
就憑著這份愧疚,衛陽長公主讓皇帝放出了二皇子。
梅淩然:「父皇,當年皇姐受傷時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當年她被老二從山上背下來,渾身都是血……」
提起當年的事情,皇帝面上一痛,搖了搖頭,不願意再回想了。
梅淩然卻已經從這句話裡面品味出不對勁。
渾身是血……
自己在戰場上也看到了不少受傷的士兵,如果隻是傷到腿的話,何至於渾身是血?
「父皇,當時是二哥將皇姐背下來的嗎?可有其他人?」
「沒了。」提起這件事情,皇帝一臉遺憾,「當初朕派了那麼多人上山去尋找,隻有你二哥找到了衛陽。」
梅淩然眼眸中有什麼東西閃過即滅,他低頭很好的掩蓋住了,反而出聲道:「好在二哥救了皇姐。」
「是啊。」皇帝看向他,「對了,你怎麼問起當年事,問這些做什麼?」
皇帝方才沉浸在傷心裡,提起當年往事,還沒有察覺。
眼下已經察覺到了,便開始懷疑什麼。
梅淩然深知他多疑的性子,便道:「當年兒臣還隻是一個臣子,對兄姐的事情並不了解,如今既然做了姐弟,免不得多關心一二。」
皇帝點了點頭,「你有這份心思很不錯,兄弟姐妹之間就該互相關心才對。」
雖然天家親情淡泊,但是皇帝還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做到表面的平和。
若是不和睦,鬧得太難看了肯定是有損天家顏面的。
皇帝:「朕這裡還有一些摺子,你過來,朕把它們都交給你了。」
梅淩然走了過去,皇帝滿意的看向他,這小子這一次終於沒有拒絕了。
半個時辰之後。
養心殿裡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皇帝看著趴在書案前睡著的梅淩然,嘴角抽了抽。
內侍官走了進來,低聲道:「陛下,二皇子來了。」
皇帝:「讓他進來吧。」
二皇子從外面走進來後,先向皇帝請安,隨後便看見梅淩然在書案前睡著了。
二皇子一怔,眼中閃過酸意,「三弟當真是好福氣呀,父皇親自教導他政事,他卻在這裡睡著了。」
皇帝眸色一冷。
其實他心中對二皇子還存著氣,隻不過看在當年的事情上,姑且放過了二皇子。
二皇子這句話又觸碰到了他的怒火。
皇帝低沉的聲音冷厲問道:「你哪一隻眼睛看見朕教導他政事了?」
二皇子這才發現自己失言,連忙解釋,「父皇,三弟書案前這麼多摺子,又坐在父皇底下,兒臣就以為是父皇親自教導。」
「眼見才為實,你不過是看到了書案上的幾本摺子,便隨意推斷竄測,如此往後,你一個堂堂皇子靠什麼來處理事情,感覺?臆想?猜測還是胡思亂想?」
皇帝將二皇子訓了一個狗血淋頭,二皇子低著頭,雙手緊握成拳心,滿眼不甘。
自己才剛被放出來,父皇就這樣對他。
老三在父皇面前睡著了都沒事。
父皇分明是偏心,自己再不做些什麼,恐怕將來皇位也是老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