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和離書何在?
「自是凈了,為夫雖是武將卻也過得沒那麼糙。」林庭風說著話,甚至還有些難為情。
算起來他二人成婚至今也有兩年半的時間,他竟不曾歇在她房中一次,更是沒讓她伺候過他凈面更衣。
而他,也從未像對詩涵那般,為她對鏡描眉,更是不曾送過她一件像樣的首飾。
他這個丈夫,做得未免太過失職。
宋言汐秀眉微蹙,嘆道:「那還真是奇了,林將軍房中沒有銅鏡也有水盆吧,就沒照見自己這好大一張臉?」
也不知道他究竟哪來的臉,竟好意思說出夫婦一體,榮辱與共的話來。
縱觀他此前行事,可有一件考慮過她是他的妻?
與莊詩涵無媒苟合之時,借假死逼她殉葬時,他怎麼想不起來他們本該夫婦一體的事。
如今和離在即,他反倒是知道了?
光天化日,平白說出這些話來,沒由得讓人噁心。
他不嫌害臊,她都替他丟臉。
「你!」林庭風的臉色驟然一沉。
不待他發作,宋言汐冷冷提醒道:「林將軍怕是記性不好,你我已非夫妻,此事邊城上下無人不知。」
她眼底多了嘲諷,「和離書還是你親筆所寫,這便翻臉不認了?
我竟是不知,這吐出來的口水,還能再舔回去。」
林庭風的臉色愈發難看。
他緊攥雙拳,忽然想到什麼,眼神一瞬變得冷靜。
目光直直對上宋言汐的視線,他問:「你口口聲聲說我二人已經合理,和離書何在?」
和離書……
宋言汐心下一沉,倒是忘了這一茬。
不過沒關係,等回到京中面見陛下,這和離書林庭風不寫也得寫。
他壞事做盡,連同林家註定是要下大獄的,她可不奉陪。
猜中她的心思,林庭風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隻要我一日不寫和離書,你便一日是我林庭風的妻子。
想要同我和離轉投別的男人懷中,你休想!」
宋言汐後退半步,滿眼嫌惡地看著他,「林庭風,你自己思想齷齪,別把所有人都想得同你一般行為下作。」
見她不似遮掩,眼底更無半點心虛的影子,林庭風有一瞬的恍惚。
難道宋氏要與他和離,並非像是詩涵說的那般,迫不及待要踢開他好同錦王殿下在一起?
可若不是如此,她又何必拼著名聲受損,也非要同他和離呢。
難不成,她是介意詩涵的存在?
林庭風眸光閃爍,一時間心中即是高興又覺得為難。
高興的是宋氏果真在乎他,甚至因爭風吃醋,做出了一些喪失理智的事情。
為難的是,她性子孤傲眼底不容沙子,竟連一個平妻的身份都不願意給詩涵。
而詩涵出身國公府,自小脾氣驕縱,肯與他做平妻都是委屈了她,他又怎捨得她為妾?
況且她已經將最寶貴的東西都給了他,無論如何,他都絕不能辜負了她。
否則,他枉為人一場。
至於宋氏……
終究是他對不住她,往後餘生,他會竭盡所能去呵護她,敬愛她,給足她將軍夫人應有的體面。
若她願意,他也會分很多的愛給她。
他二人夫妻恩愛,再添上一雙兒女,豈不羨煞旁人?
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中,林庭風全然沒注意到,身前何時沒了那道倩影。
自他身邊擦肩而過時,墨錦川低笑一聲,道:「本王獨來獨往慣了,不喜與人同乘,隻好委屈林將軍與行李同乘了。」
林庭風回神,咬了咬牙道:「不必了,末將騎馬即可。」
「哦?」墨錦川想到什麼,眼底笑意更盛,「既如此,便辛苦林將軍了。」
林庭風心裡嘔的要死,面上卻也隻能賠著笑道:「有勞王爺記掛,末將榮幸之至。」
說著,他還不忘做了個請的手勢,恭恭敬敬道:「王爺,請。」
墨錦川下巴微點,看著他一副吃了蒼蠅的模樣,心情大好。
提步上馬車時,他低聲吩咐暗一道:「讓暗三與宋姑娘同乘。」
暗一掀簾子的手抖了抖。
他能明白,自家主子擔心宋姑娘的心情。
可是這也太……太明顯了。
您好歹裝一下行嗎?
林將軍和詩涵郡主就不說了,光是宮裡來那幾個,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尤其是德海德公公,那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他要是回去在陛下耳邊吹吹風,宋姑娘往後的日子豈不是更難過?
暗一正腹誹,猝不及防對上墨錦川那雙帶著淺淡笑意的眸子。
他一怔,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不愧是他家主子!
*
禦書房。
宣德帝看著密信上的內容,不由冷笑一聲,「好個小五,這是明擺著向朕示威呢。」
朱公公雙腿一軟,險些站不穩。
他扯出一抹笑,恭敬道:「陛下與錦王殿下是父子,自古以來隻有父壓子,哪有子壓父的,錦王殿下定不是這個意思。」
宣德帝挑眉,「你是說,小五這是故意通過德海的嘴在給朕上眼藥?」
「錦王殿下的心思,奴才哪會知道。」
朱公公話鋒一轉,臉上賠著笑道:「不過奴才從前沒少聽德公公提起,說是錦王殿下孝順,哪怕常年待在邊城那種苦寒之地,心中也一直是記掛著陛下的。
遠的不說,光是這禦書房桌上擺放的硯台,鎮紙,還有那木雕筆擱,哪一樣不是錦王殿下孝敬陛下的?」
他說完又不輕不重地打了下嘴巴,笑道:「瞧奴才這張嘴,一說起來這話又多了,請陛下責罰。」
宣德帝不怒反笑,搖搖頭道:「你呀你,倒是比你乾爹那個老貨坦率的多。」
朱公公一骨碌跪下,苦著一張臉道:「都是奴才多嘴,陛下罰奴才吧。」
「放心,這話傳不到你乾爹耳朵裡。」宣德帝爽朗一笑,心情很是不錯。
聞言,朱公公偷偷擡頭瞄了他一眼,擦了把額上的汗道:「皇上,時間不早了,可要奴才安排禦膳房傳膳?」
宣德帝抽了張宣紙,自顧自道:「小五此次力退梁軍,如此大的功勞,朕該賞他些什麼好?」
朱公公聞言,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錦王殿下的封地在滄州,錦王府的規格僅次於儲君的東宮,這些年賞賜的金銀財寶更是堆了幾庫房,早已是封無可封。
除非,陛下是暗指那個位置……
朱公公心中陣陣發寒,不免為自己狠狠捏了把冷汗。
事關儲君之位,哪是他一個小小內侍能聽的?
就在朱公公內心忐忑,擔心自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時,忽聽宣德帝吩咐道:「伺候筆墨,朕要賞一道旨意給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