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別叫我夫人,怪噁心的
宋懷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掐了把大腿,疼得面容扭曲。
意識到並非幻聽,他怒不可遏道:「想和離,她想得美,即便是休書我都不可能寫給她。」
他目光陰沉地盯著宋言汐,一字一句道:「你告訴言卿,她休想。
她即便是死了,也是永川侯府的侯夫人。」
宋言汐彎了彎唇角,善意提醒道:「上一個在我面前這麼說的林將軍,如今正躺在床上養傷。」
「你敢動本侯?」宋懷恩冷笑,「陛下最不喜的便是不孝之人,你若敢背上忤逆不孝的罪名。
別說是嫁到錦王府為妾,就算是給錦王當個通房,怕也是不能了。」
宋言汐隻是看著他笑,並不說話。
論起不孝之人,他怎麼有臉說別人的?
讀懂她眼底的不屑,宋懷恩氣得臉皮抖了抖,強忍著怒火道:「言汐,為父就當沒聽過從未那些混賬話。
你往後乖一些,仍舊是爹的好女兒。」
這滿是虛偽的一番話,就連他自己聽了,都覺得彆扭。
看著他那張諂媚的嘴臉,宋言汐動了動嘴唇,吐出兩個字。
「送客。」
兩個家丁也懶得同宋懷恩客氣,直接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肩膀,二話不說直接將人往外拖。
宋懷恩頓時急了,脫口道:「言汐,有什麼話咱們可以好好商量。
寶珠那孩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要是能在長公主面前得臉,也給你這個當姐姐的長臉不是嗎?」
眼看兩個家丁腳步不停,宋懷恩情急之下道:「我可以寫和離書!」
隻差那麼兩步,他就要被拖出門去。
掙脫開兩個家丁的鉗制,宋懷恩大步走到宋言汐面前,怒不可遏道:「你瞧瞧你,哪有為人女兒的樣子?」
宋言汐反問:「父慈女才孝,你又慈在哪兒?」
自知說不過她,也怕她一言不合再讓人把他丟出去,宋懷恩冷著臉道:「要我寫和離書可以,除了永川侯府原有的東西以外,你娘名下的產業我要一半。」
「可以。」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宋言汐看向門口進來的言卿,忙站起身,全然沒了方才敢弒父的氣場。
她甚至有些心虛,擔心她娘會怪她拿雞毛當令箭,硬逼著宋懷恩寫下和離書。
這半年裡,他明裡暗裡打著郡主府的幌子,不知道收了多少人的好處,卻隻收錢不辦事。
如今蓮園外,怕是早已經有人等著,準備堵著他逼他還錢了。
誰的銀子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他們一家四口這些時日揮霍無度,就是把自己賣了,也抵不上那麼多的真金白銀。
一旦把人逼急了,一紙訴狀告上順天府,就連永川侯這個爵位都能給他咬下來。
如今的宋懷恩,就是一個隨時都會破裂的肉瘤。
她可不想等到他一朝下獄,還要去牢裡取和離書。
晦氣!
言卿快步進了門,徑直走到宋言汐身邊握住她的手,用行為告訴了她自己的態度。
望著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自己的言卿,宋懷恩臉色不免難看。
他冷聲提醒道:「夫人,你別忘了你如今的身份。」
「身份?」言卿掀眸看向他,眼神冰冷道:「當著京中百姓的面撒潑打滾,有失身份的人,可不是我。」
宋懷恩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咬了咬牙道:「還不是你教的這個不孝女,連門都不……」
言卿打斷他,好笑問:「你口口生生說著言汐不孝,如今卻要求到不孝女的面前來?」
宋懷恩漲紅了一張臉,梗著脖子道:「本侯是她親爹,一家人之間,如何用得上一個求字。」
他看著言卿涼薄的臉,隻覺得與自己那日看到的模樣截然不同,痛心道:「這麼多年,你每次見到本侯不是裝作看不見,便是橫眉冷對,可有盡到過半點為妻的本分?」
「本分?」
言卿氣笑了,胸膛快速起伏著,忍不住問:「宋懷恩,換做是你,會接受一個一年到頭隻回來一次,且次次都是為了要錢養外室的夫君嗎?
你當永川侯府是什麼地方?
又當我和一雙兒女,算什麼?」
宋懷恩聽著她一連串的問題,嘴唇顫抖,試圖解釋。
可言卿卻並沒有心情聽。
她直言道:「嫁進你宋家這麼多年,我侍奉公婆操持侯府上下,無一日懈怠。
就連你那外室,以及她所生的一雙兒女,也是靠著我的嫁妝鋪子養活。
宋懷恩,你捫心自問,我可有何處對你不住?」
宋懷恩一張臉漲紅,從齒縫裡擠出兩個字來。
「不曾。」
言卿等著便是他這一句,當即吩咐道:「取筆墨來。」
聞言,宋懷恩陡然變了臉色。
他矢口否認道:「本侯何曾說過要寫和離書?」
宋言汐早已料到他會反口,拍了拍言卿的手背,示意她將一切交給她。
因著宋懷恩的出爾反爾,言卿氣得眼都紅了,看向他的眼底除了怨恨外,更多的是失望。
不僅是對他,而是對自己感到失望。
當初她但凡擦亮眼睛,也絕不會嫁給這種徒有其表的偽君子,害得一雙兒女跟著她過有爹還不如沒爹的日子。
若非她爹娘和弟弟不嫌,肯站出來為她撐腰,甚至支持她重新撿起從前荒廢的事業,如今她還不知在自怨自艾中變成何等模樣。
她自己選的丈夫,無論過苦日子那都是她活該。
可她的孩子們,不行!
她決不允許,她的兒女往後在外頭,因為這個扶不上牆的父親遭人恥笑。
言卿緊咬牙關,眼神也愈發堅定,冷著臉道:「你若不肯和離,咱們就明日順天府見!」
宋懷恩難以置信問:「夫人,你當真要狠心至此?」
言卿:「是你反口不認在先。」
她滿眼嫌惡,「還有,別叫我夫人,怪噁心的。」
見她是鐵了心要同自己和離,宋懷恩不由沉了臉,冷聲威脅道:「言卿,你可別忘了,咱們可還有個兒子。
她宋言汐是攀上了錦王,前程無憂,可旭柏呢?
你是個當娘的,總該為兒子的前程考慮。」
言卿臉色微變。
顯然,兒子是她的軟肋。
宋懷恩也正是明白這一點,才故意提起宋旭柏,企圖拿捏他。
實際上,他連自己這個兒子今年究竟多大,生辰是哪一日都不知道。
就在言卿恨不得,從宋懷恩身上咬下來一塊肉時,隻聽門口響起一道熟悉的嗓音。